这是2005年冬季写的小文,再读,还真想那个地方,想那山,那水,那些孩子们......

熟悉的地方也有景色
文/刘洪梅
只要长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只要有一颗善感的心灵,万物皆有情,一切即风景。
——题记
雪,对我这个纯粹的北方人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我从被誉为“雪乡”的海林来到中国最北的北极村,我只觉得冬季,这里能冷到零下40多度,比家乡冷。除此,别无异样。在这呆久了,九年,更让我觉得冬天的北极村太熟悉,熟悉得眼中没有景色,心中只有寒冷的温度。
那日,和孩子们去看江雪,到中俄界江——黑龙江边去看雪。这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专门赏江雪,目光自然要敏锐一些,心自然要活跃起来。孩子们兴致盎然,说笑着,打破了街上行人极少带来的宁静。
那些木刻楞房屋和“鸟枪换炮”的砖房已有袅袅炊烟升起,看到那缕缕薄烟在冬季显得浓厚起来,似乎热气腾腾,让我想起了北方特有的温热的火炕,散热的火墙和通红的火炉上热气腾腾的酸菜炖粉条和白面馒头,顿觉冬季的小屋没有春秋的清爽,没有炎夏的闷热,有的只是家的温馨,暖暖的。
几只白肚皮长尾巴的喜鹊和一身乌黑的乌鸦在天空飞过,它们在冬季似乎也没有感到寂寞,依然悠闲地在树上栖息,在雪地人家觅食。望江楼下三只狗也活动着自己的身子,互相追逐嬉戏,谁说冬季是死气沉沉的?只要心是青春的,思想是绿色的,冬,一样可以有梦,一样可以有浪漫的生活。
行至漠河桥,不见潺潺的流水,窄窄的河面上一层积雪,河两边的柳树枝光秃秃的,这让我想起了马致远的《秋思》中的“枯藤老树昏鸦”,不过下一句却要改为“小桥冰雪人家”了。这古老的小漠河和宏大的黑龙江比起来实在太小气,如小家碧玉。此刻,她显得格外静谧和安恬,也许她正在冬的怀抱里酣睡呢吧?

没至江边,北极石已赫然展示它的身姿了。行至近前,那“神州北极”四个红字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它似乎在告诉所有的游客这里就是中国的北极!这里,是神圣又神秘的土地!再俯视江面,宽阔的江面没有了夏日水手搏击江水的激进与雄壮,岸边也没有游客云集的热闹与喧腾。一切都在厚厚的白被子下熟睡。向远望去,江面如一条白色的长龙,左边望不到头,右边看不到尾。看,对岸的山,嶙峋的怪石,雪下得那么大、那么厚,竟也掩不住它强劲的体魄,灰色的肌肤依稀可见。学生说对岸的山像画,我问像什么画,学生说是水墨画。我不懂美术,但它真的如画!可那已不是中国的水墨画了。它在近代已更名换姓,包括这江的另一半。再美,我们只能用目光去触摸。虽然封冻的江面看起来并不甚宽,对岸的山离我们并不遥远,江面上亦没有任何有形的链锁,但那一纸条约已成为无形的界,在没有对方允许的情况下,注定我们的脚印不能留在江的另一半,注定我们的手不能触摸在对岸峻峭的山上。向南望,看看我们的元宝山、七星山,没有怪石,山坡是平滑的,灰褐色的树间点缀着洁白的雪,仿佛这山也随了爱好和平的中国人的性情。如果说对岸俄罗斯依格那施依诺村的山是青筋鼓起的汉子,那么中国北极村的元宝山、七星山则是一群温婉秀美的女子。
这山山水水无语,这山山水水又蕴藏着多少故事、多少历史的变迁啊! 孩子们不知我的感慨! 他们走下江堤,在雪地里摔跤、打滚、翻跟头,此刻他们卸下了所有的重负,纯真的心灵里释放出纯真的欢笑,江面似乎都被他们弄得热了起来,那条被倒扣着的渔船蓝色的底面也成了他们快乐的驿站。我想渔船是在冬季的雪里歇息睡觉吧?你们可别惊醒了它。 孩子们不知我的想法! 他们有他们的快乐!他们将来也将有他们神圣的责任,为这片神圣的土地! 我想,这就是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冬季,情,都驻满心田了,谁能说没有景色?

(文中小桥已不见,惟见现在这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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