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汉子,边城姑娘,天各一方。
——题记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
“喂,你把东西还给我,别跑!”爽朗清脆的笑声闪过,泥泞的青石板上,印下几串小小的脚印。精致的小城,时而宁静,时而喧嚣,幸福而又美好。男孩拿着从女孩手里抢过来的一张崭新崭新的地图,兴奋地跑进了自家小小的院落里,他小心翼翼地将地图铺在木板凳上,用大声又夸张的声音念着地图上一个个“新奇”的地名“哈尔滨,长春,石家庄,青岛……”“嘎吱”一声,院子里的木门被推开,女孩气喘吁吁地朝男孩走了过来“终于找到你了,你在这里瞎念叨什么呢?”男孩头也不抬地招招手“喂喂,你快看这里……还有这里,对了,你长大想去哪个城市啊?”“我?我没想过诶,应该,应该就留在小城这里吧。”男孩瞟了一眼女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屑的说:“真没出息,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呢,我以后啊,要去北方,越北越好,我还不知道北方是什么样子的呢。”女孩心里泛起小小的失落,“你要是走了,那谁陪我玩儿啊?”“那你就来北方找我啊!到时候我请你吃饭!”“真的吗?”“当然,我说话什么时候没算过数?”“那就——一言为定!”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小小的泪水还在撑,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小院天台上,微风轻轻吹。到处是飘动的白床单和衣裳,长长的竹竿整齐的架在斑驳的院墙上,清脆悦耳的歌声,回荡在四周。江南温暖的阳光映在女孩的脸上,一切是那么的宁静、美好。“听说今年征兵开始了,我们家隔壁那个男孩子听说要去当兵呢……”忽隐忽现的,楼下大婶们议论的声音传来。“当兵”这两个字像是一根掉落在寂静屋里的银针,刺进了女孩的心里。慌慌张张地,女孩放下晾衣杆,朝楼下跑去。“吱嘎”一声,女孩推开院里的门,顾不上喘气,就对着板凳上坐着的人质问道:“你真的要去当兵?”男孩扭过头,不经意地笑了笑“当然啊,我要去北方当兵,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女孩定定地看着男孩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分明充斥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她尽力将目光移开,一时失了神。男孩用手在女孩眼前使劲晃了晃:“喂,你在想什么呢?诶,你别难过啊,我又不是去上战场打鬼子,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女孩抬起头,咧开嘴笑了笑,她知道,自己那小小的喜欢不能成为男孩追求梦想的羁绊。“那就——一言为定!”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小小的我傻傻等。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江南,碧绿的江水穿过古老的城墙,江中渔舟游船相伴,吊脚楼里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摆渡的码头边,浣纱少女笑声朗朗,又是一年一度的苗族盛会,湘西汉子和边城姑娘们都穿上了极有当地文化色彩的民族服装,以不同的方式庆祝着这场盛典。盛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歌笑语飘上船头。小小的人长大了,小小的女孩变成了漂亮的姑娘。傍晚时分,她独自坐在江上渔舟的船板上歇脚,戴着精致的凤冠和项圈,呆呆的望着江面出神——船家只道是离人愁。三年的春夏秋冬,一千日出日落,现在的你,狂浪的心,漂泊在了哪里?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忠诚,使命,荣誉。三年历练,三年改变,三年成长。小小的人长大了,小小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电影里的蜕变,不过是镜头切换到另一个镜头的迅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真正的蜕变,是有过多少流汗、流血的曾经,而军人,是不应该也不允许流泪的。疲了,乏了,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他换下一身戎装,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北国的寒风吹过,望着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和车水马龙,而他——短练的平头,黝黑的皮肤,加上眉梢眼角的几分沧桑,在热闹的人群中,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家乡那边该是在过节吧!”老城墙,砖瓦房,明月千万里照故乡。他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女孩的面孔,那个小小的单纯的女孩,他想起来了,遥远的边城,还有一个和他“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的边城姑娘。而他这个湘西汉子,波澜不惊的内心,似乎有了些许涟漪。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守着小小的永恒。”
小小的人都长大了,小小的男孩变成了湘西汉子,小小的女孩变成了边城姑娘。他离开了北方,坐着轰隆轰隆的绿皮火车,穿越大半个中国,赶往家乡。北国飞雪南国风,他呆呆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这时候的江南,一定是千里莺啼,绿红相映。
小城还是一样的熙熙攘攘,这些年游客又多了许多,几个小孩子尖叫着从他身旁跑过,踏过他记忆中的石板路,那是一条被岁月打磨到发亮的青石老街,它的旁边还有一堵在轮回中依旧伫立的斑驳砖墙……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几个年轻的苗族姑娘在江边光着脚丫,说着小话。青砖,蓝瓦,吊脚楼;古扇,酥糖,中国结。风景依旧,佳人不见。连邻居大婶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去到了哪里,只是知道她好像,好像是去了北方,是去找一个人。
湘西汉子笑了:“对哦,我好像,还欠她一顿饭。”
北方白雪飘飘
南国烟雨蒙蒙
你的祈愿飘在细雨里
我的祝福洒在雪花中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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