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流浪汉被送了出去，换进来一个穿着外卖衣服的年轻人。
‘白猛，男，26岁，K市古铜县人，无母，父亲在五年前去世，家中无其他近亲。半年前到A市做外卖员，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老李翻看着面前这个干瘦的年轻人的资料，年轻人瘦削的脸上很平静，得知女朋友受害之后，他只有一开始表露过惊讶和疑惑，之后便没有其他表情。
看着资料，老李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年轻人和‘猛’字扯上关系。
“白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有几个问题我们还有疑惑。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都调查过了吗？就别浪费时间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干活。”
白猛出奇的冷漠，似乎受害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咳嗯，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张何苗用笔帽轻轻扣了扣桌子。
白猛挪了挪目光，又挪了回去，没有理会张何苗的话。
“哎，我说你这人，你...”
“小张。”
老李出声制止，合上资料，两只手握在一起靠在桌子上，屁股往前挪了挪，身子往前倾了倾。老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秘密。
“办事程序，还请谅解。”
小张睁大眼睛看着老李，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她从一些老资历的前辈口中听说了，老李可是一个很凶猛的人，遇到眼前这样的人，那可是要拍桌子横眉的。
“男女朋友。”
白猛往后稍微靠了靠，老李前倾的身子给他很大的压迫感。
“交往多久？”
“三个月。”
“具体说说？”
“半年前我到这里做外卖员谋生，她在公司几乎每顿都点外卖，有一次下大雨，我送外卖送迟了，她人很好，没有怪我，然后要了我的电话，说以后都让我给她送餐。从那以后我就天天给她送外卖，三个月前，她说想让我当他男朋友，她那么漂亮又那么能干，我一个穷小子，又没什么文化，配不上她。但是她说她不介意，她想试试看，所以我们就成了男女朋友。”
张何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样的狗血情节，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穷小子还不愿意？张何苗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人，他除了右眼角下的那颗黑痣有点吸引人，其他地方普普通通，扔到人堆里半秒不要就认不得了。
“之后呢？”
“之后我还在送外卖，但有空的时候她都会来找我，她会坐在我的摩托上让我带她看这座城市，她会带我在这座城市里闲逛，就这样。”
白猛眼中有些闪烁，似是想到了那些一起牵手的美好日子。
“你们像一对普通的情侣在这个城市行走着。”
“对。”
“废弃工厂那间房子是你的住处？”
“不是，那间房子是专门给她造的。她说她不喜欢和她父母待在一起，她父母总是干涉她的自由和选择，她想一个人出来住，但住酒店她又不喜欢，所以我给她造了那间房子。”
白猛脸上有一道光，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
“为什么选在那里？”
这句话是小张问的，她实在好奇，一个富家女想住什么地方不可以，非要去住一间废弃工厂里的房子？
“其他地方我租不起。”
“那废弃工厂是你租的？”
“也不算是我租的，那工厂早就没人了，我送外卖的时候看到的，进去看了看，那里房子还挺好的，虽然位置有点偏，但也安静，弄一弄还是能住的。”
“你现在的住处在哪？”
白猛说出了一串地址，市区的老小区，和八个人合租在一间房里，一个小隔间，也符合他的经济基础。
“为什么不住到那个场子？”
小张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那个场子实在太偏了。
白猛果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小张一眼，“那个地方太偏了，我送外卖要送很晚，不方便。”
他们手中的资料也显示，白猛做外卖员绩效是最好的，他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送外卖。据与他合租的租客说，一个月前的两个半月时间内，白猛天天早出晚归，每天就回来待两三个小时。
刑侦队的队员通过调查发现，这两个半月，白猛一直在努力工作，并购置了很多装修房子的材料，看样子就是为了废弃工厂那间房子。
“那间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的？”老李问。
“7月31,那天晚上我带她去了那间房子，她很喜欢。”
老李点了点头，7月31号刚好是半个月前。
“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白猛皱了皱眉头，顿了很久。
“最近不是很好，我们经常吵架。”
为什么吵架？小张差点说出口，白猛已经说了出来。
“她总是耍脾气，总不考虑我的感受，如果我不能做到她想要的，她就会突然生气。昨晚她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那之后我们再没联系过。”
“昨晚什么时候？”
白猛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0点半。从水湾湾的手机中调出来的资料显示，那个时间她确实和白猛通了电话。
此外，就是紧接着的另一通电话。
“那之后你在干什么。”
“回去睡了一觉，然后送外卖，一直到你们打电话给我。”
“这么晚还在送外卖？”小张插了一句。
“嗯。”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挣钱？”老李问。
“有钱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你的女朋友已经很有钱了呀。”小张说。
“那是她的钱。”
小张不自禁点了点头。
再问不出更详细的信息，而且白猛有不在场证明，外卖店的老板和他的租友都能证明，他那天的确在睡觉和送外卖，根本没有时间到案发现场。并且从案发现场的指纹和痕迹提取来看，房间里完全没有白猛的痕迹。
据白猛说，他们一星期会打扫一次那间房子，8月14号，也就是昨天，刚好打扫过一次。
4.
第三次审讯，是一个有着漂亮大眼睛的女士，水湾湾的闺蜜马诗画，水湾湾在A市唯一的朋友。她们是在水湾湾搬到这里上初中的时候认识的，水湾湾的父母对这个大眼睛女孩很有好感，同意水湾湾和她交朋友。
“马女士，你好，很抱歉这么晚还让你出来一趟。”
“没有没有，李警官，湾湾她，她真的已经...”
这个要好的姐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个可怜的闺蜜眼神还有些涣散。
“节哀，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
“麻烦你们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昨天晚上，受害者和你有过一通短暂的通话。”
“是，昨天晚上大概十点半的样子，湾湾打电话给我吐槽她那个男朋友，说要去什么秘密基地，然后我们就没联系了。这种电话她经常打，以前是吐槽工作一类，最近半个月吐槽她男朋友多一点。只要她想吐槽了，无论什么时间她都会打给我。”
“你知道秘密基地是哪里吗？”
“不知道，湾湾一直说那个是秘密，我问过两次她都没说。”
“她的男朋友你了解吗？”
“我只从湾湾的手机里见过，挺瘦挺高的，样貌有点普通，右眼角下有半颗绿豆大的痣。好像还是个外卖员。我也不知道湾湾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男朋友，以前追求她的人都可以排到校门口。但是他人挺好的，我听湾湾说，她想要什么，他都会认真地记在心里，然后在某一个时间给她惊喜。但是最近他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好，湾湾总是打电话抱怨他没有一开始那么上心，总是以送外卖为由拒绝她的邀请。”
“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具体矛盾吗？”
“有一次湾湾来找我，大哭了一顿，说她的男朋友不喜欢她了。她说是她们在逛街的时候，湾湾特别想喝街边啤酒，但是她男朋友不让，但湾湾就要喝，结果她男朋友硬拽着她走了。”
“受害人有说具体原因吗？”
“没说过，不过湾湾不会喝酒，还有一点酒精过敏，我想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马诗画想了想，说道。
“受害人和她父母之间关系怎么样？”
马诗画一怔，“嗯，湾湾和我说她其实挺不喜欢待在家里，她父母总会干涉她的选择，让她很不自在。”
小张疑惑地看了看老李的笔记本上，上面圈了几个人名，人名之间有些线条连接。她看到老李在水湾湾和她父母两个圈之间的线上写了不自由三个字。
“好的，谢谢你马女士，如果想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事情，请随时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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