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儿子从附近商场回家路上,听见熟悉的“叮叮~糖”“叮叮~糖”那金属钉和锤子的敲击声,同一节奏反复响起,声音清朗,由远至近。
这敲击声,算是天然的叫卖,一听到,就知道是卖麦芽糖的来了,所以大家形象地叫它“叮叮糖”。
儿子说:“我再也不想吃叮叮糖了!”
“我也是。”
大概这麦芽糖搁谁都是只吃一次就足够了,卖麦芽糖的人想做的,可能也只是一次性买卖——反正我没见过街上有什么人买过,除了我自己买的那次。
听到过无数次叮叮糖走过的声音,但从没动过买它的念头,许是早过了对吃的、对糖好奇喜爱的年龄了,许是看那肩背、车驮的叮叮糖装备给人不卫生的感觉倒了胃口吧,对这声音几乎到了充耳不闻的地步。
但有时也会想:如果单靠这个谋生,估计会饿掉牙的吧?
那天晚上,带儿子散步,卖叮叮糖的骑自行车在旁边“叮叮~糖”“叮叮~糖”地敲着,儿子停下来看着,我知道他是想尝尝。
想着他没吃过,就买一点呗!
“给我称十块钱的吧!”
卖麦芽糖的男人就低头叮叮叮地敲,敲下一大块,又把大块敲成小块,装在塑料袋里,放在一杆小秤上称——那里光线并不好,他大概也是连称带蒙——一张口,就说七十元!
我说我只要十块啊!
那男人很生气地嘟嘟囔囔:敲都敲碎了,面也撒过了,你不要,这让我怎么卖?
是你敲这么多的,我只要十块钱的!我说。
那男人继续嚷嚷,是那种恼羞成怒的嚷嚷。那一刻,我想息事宁人: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天的节奏啊!算了算了,就当给他开个张吧,说不定他走街串巷这一天只有我这一单生意呢?以后再也不买就是了!
扫了那男人伸过来的二维码,提着七十块钱买来的不愉快的尝鲜体验,带着再也不会买这玩意儿的心思,结束了这次购物。
后来,每次听到“叮叮~糖”“叮叮~糖”的声音,我都会想起那个讹诈似的强卖70块钱麦芽糖的男人,虽然根本没记住他的长相;也会不由自主想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样的句子,虽然我不知道他除了卖麦芽糖还有没有其它手艺或营生。
我只知道,一个人要想赚钱、赚多点钱,就不应该只做一锤子买卖,让人打一次交道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总之,我和我的儿子再也不想吃叮叮糖了,一定不会再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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