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枫的自白(1)
有人要杀我。
我没有开玩笑,有人要杀我——就在这个星期内。
事情要从星期一说起。
星期一,我像以往每个星期一那样,早早来到班级,补周末的作业,有时候还能抄上几份,给我省了大把的时间,但今天却有点不一样了。我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发现课桌里有一封信,信?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难道会是某个害羞女孩的表白吗?我有点期待,便不像以前那样迅速地掏出作业,而是慢慢地将信封撕开,当我抽出信件时,发现上面没有密密麻麻的甜言蜜语,只有五个字,在惨白的信纸上显得格外瘆人——“我会杀死你。”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就像其他普通的恶作剧一样,但发现这五个字都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根本不会暴露写信者的字迹,恶作剧也不会弄得这么麻烦吧?但我还是有些失望,便将信放在一边,掏出一堆作业,补了起来。
上午的课程让我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去想那封瘆人的恐吓信,但中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禁去担心这封信了。
中午我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教学楼靠窗的一面,我突然听到有人在楼上惊呼:“小心!”我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抬头向上看,只见一个花盆径直掉落,在我前方一点距离砸个粉粹......要不是我听到那声“小心”而驻足,我的头会不会也和那个花盆一样粉碎?我的心脏跳得飞快,眼前也有些眩晕,过了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就是个意外吧……和那封信没有关系的,没错!
吃完饭回到班级,听到大家在小声谈论,我听到他们说,班级窗台上的两个盆栽都不见了……难道,其中一个盆栽,就是刚刚在我面前摔碎的吗?我着实感到害怕了,如果是其他班级的盆栽也就算了,但是恰恰是我们班里的盆栽,让我不禁对那封信感到了恐惧——有人,还是我们班的人,要杀我。
晚上,我没有睡着,前不久刚发生那件事,好不容易才缓了下来,现在又来了这种信,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在床上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那件事,真的没有什么啊,而且那件事,只有我和他——杜津明知道啊……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来到了班级,坐在座位上时,我的视线又被它吸引了——课桌里又有了一封信。我将它撕开,抽出信件,还是剪下来的字——“准备好被杀了吗?”我有些恼火,狠狠地将信拍在了桌子上,也许是声音有些大,弄得其他人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杜津明,也在偷偷地看我。
我和杜津明根本就不算什么朋友,他只是享受别人围着他转的感觉而已,很不幸,我就是那个围着他转的人,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了。难道是他想杀我?有点可能,毕竟发生了那件事。可是,那件事完全是他的错啊!我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收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杜津明——他已经在和另一个人谈笑风生了。
中午,我绕开了教学楼的窗户,同时盯着楼上看,小心地走到了食堂,打好饭后,我便去盛汤处盛汤,食堂的人总是那么多,挤了半天,才盛到一碗汤,回到自己的座位,吃起了饭,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尤其是青菜,有一股怪味。当我吃了一半青菜时,我看见里面有黑色的一团东西,我用筷子将其夹起,定睛一看,顿时目光有些眩晕,感到一阵恶心——一只蟑螂!我看到蟑螂的几条腿还在抖动,它横置的眼睛仿佛在嘲笑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巴,直奔厕所,吐得一塌糊涂,把早饭都吐了出来。我在洗手台处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我又思索了起来——这不可能是食堂卫生方面的问题,因为,这只蟑螂还是活的,明显是在我盛汤时,有人加进去的。那会是谁加的呢……
下午我在教室里失了神,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眼前摔碎的盆栽,筷子上蠕动的蟑螂......我感到阵阵的寒意。我将信从书包里掏了出来,仔细地观察一番,只有贴上去的印刷字,别的什么也没有。
“余枫,这是什么?是信吗?”坐我后排的吴梦川凑了过来。
我赶紧将信收了起来:”没...没什么…上课,上课...”
这封信很可能是杜津明给我的,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那件事就会暴露......也许,他也只是想让我老实一点,就是做法恶劣一些了吧。
虽然在那件事里面,我们俩都是恶劣的一方。
余枫的自白(2)
星期三,我再次在课桌里看到了那封信,这次信上的内容却和之前不一样了:“无声息 杀死你”
分为两行写的,他的意思是别让我出声,不然杀死我的意思吗?我朝着杜津明望去,发现他也在看着我,四目相对,他却突然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像黑白默片里的反派出场时的笑容,无声且诡异。我赶紧将头转了回去——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软弱,默不作声的。小的时候,经常被大孩子欺负,顶着一身伤回去,妈妈便疯了一般地把我抱了起来,问我怎么了,我也只是重复着:“摔跤了。”她一口一个“宝贝”,抚摸着我的伤口,然后我,就任性地在她怀里哭起来了。就是因着这份软弱,我也没有什么朋友,经常被人合伙欺负,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反抗。就这样度过了小学和初中,终于在高中,我不再是那个受欺压的角色了。
他叫何一凡,是一个代替我的存在,他比我更加的软弱,而且像是发育不良一样,矮小,平头,戴着浅色的眼镜。班里的混混们看他这样,便忍不住想去欺负,其中便有杜津明。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他们才没有注意到我。
在一个周五,我像往常那样在黑网吧上网,这时,杜津明走了进来,他看到了我,便坐在了我旁边,他直接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
“很巧啊,在这里碰到了同学啊,余枫。”
“嗯…嗯,很巧很巧,来这有什么事吗?”我头转向他,挤出了一丝笑容。
“来这里还能干嘛?当然是上网啊!借我几个钱。”
“嗯…好…”我从口袋掏出一张20元的钞票,递到他手上。
他黑熊般地丑脸绽出了笑容:“那好,咱以后就是兄弟了!”
我就是这么认识他的,说实话,我真的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但出于自己的软弱,还有以前的那些经历,让我变得逆来顺受。
后来一天中午,杜津明一群人又将何一凡围住,好像在要钱什么的,这时候杜津明注意到了我,把我喊了过来:“余枫啊,之前谢谢你的网费了,我做人嘛,好借好还,不能拖着是吧,来,这小子会替我还。”
我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拒绝,这时候他将那张丑脸靠到我面前:“怎么?你想替这个小子还钱?”
我脑中浮现出了以往的记忆片段——一群人对我拳打脚踢,饿狼般地从我身上掏出区区几块钱,或者一本漫画杂志,然后他们头也不回地,笑着走远了,他们的笑声我至今也无法忘却,那是魔鬼的笑声啊!“不行!”我吼道,下意识地一拳打在了何一凡的脸上,他直接摔倒在地,杜津明在一旁鼓掌:“兄弟,好!”然后他们一群人都在狂笑,脸似扭曲着的,我看着自己的拳头,然后看向摔倒在地的何一凡,他的眼里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软弱。我心脏跳得很快,喘着粗气,然后,附和着笑了——我也成了魔鬼。
之后的一段日子,杜津明经常拉着我一起欺负何一凡,没事就去找茬。抱歉了,何一凡,我实在不想再经历被欺凌的生活了,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原本一切都像往常一样的,直到那件事的发生,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多星期前,班级春游,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座山,山并不高,但树丛茂密,很容易走散,于是老师就安排四人为一小组,互相有个照应,我,杜津明,何一凡,吴梦川分到了一组。
我和杜津明走在前面,何一凡当然是怕我们的,便和吴梦川在后面跟着,到了半山坡,我们便坐在石头上休息,我拿出了手机,没有信号,叹了一口气,杜津明则在一旁摘叶子玩,吴梦川凑了过来,说想去厕所,于是就往远处的灌木丛走去了,这时候,何一凡拿出了psp,躲在一旁,玩了起来,这种东西当然被杜津明发现了,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懂了,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走到了何一凡面前,何一凡抬头看到我们两个,急忙把psp抱在怀里,杜津明却发出了他那恶心的笑声:“何一凡啊,老实点,交出来。”于是伸手往他胸前掏。不同寻常的是,何一凡反抗很激烈,最后蜷缩成一团,我也上前去掏,时不时还打他,何一凡哭了。杜津明受不了,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psp也掉在了地上,我趁机去抢,何一凡突然大吼,我愣住了,他一下子把我扑倒了,我的脑袋一阵眩晕,他发疯般地用拳头打我,并从我手上夺psp,我被打懵了,这个软弱的何一凡,怎么...怎么...这时,杜津明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坡那里,他就顺着坡,直接滚了下去。我呆住了,杜津明也瞪大了眼睛,说话都哆嗦了:“不...不是我...”
我极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赶紧将psp朝那个方向扔了过去,然后对杜津明说:“就...就说他的psp突然掉了下去,他去够,没有够到,然后...失足摔了下去!”
杜津明也冷静下来了:“好,这件事谁也不要说...“
“那我们赶紧去找吴梦川,告诉他何一凡摔下去了……千万别暴露了。”说着,我用纸巾擦了一个鼻子上的血迹,这小子,力气也很大啊……
晚上,我们找到了何一凡,不,是何一凡的尸体。他头靠着一棵树,树根突出来的刺直接刺穿了脖颈,他那铃铛般睁着的眼睛,让我感到恐惧......有的女生尖叫了起来,有的在一旁吐了,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注意到他身上都是伤——应该是摔的,松了一口气,之前扭打的痕迹,也不会被注意了吧……我的伤口又开始痛了,我看向杜津明,他则在一旁对着手机发笑——我不想再和他一起了。我看到吴梦川在一旁,面无表情,这时候,月亮出来了,月光洒在了地面,也照亮了吴梦川的脸,我看到他眼睛那有一丝泪痕。何一凡好像是他关系不错的朋友。
那件事过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闭眼就是何一凡的尸体,以及那死不瞑目的脸。
何一凡,是我和杜津明,一起杀的。
余枫的自白(3)
我将信收了起来,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第一天的花盆,第二天的蟑螂,今天又就是什么呢?杜津明啊杜津明,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四月份的天却已经将我捂出了一身汗,我已经提防了一上午了。我一直盯着杜津明,有时候会发现,他侧头偷瞄我。好啊,我倒想看看你今天会使出什么把戏。
中午在食堂,我没有去盛汤,打好饭就吃了起来,我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杜津明——他正在向另一个低着头的人“借”饭卡。
我对他恶心到了极点。
我现在特别希望能有一个人,好好的教训杜津明。前不久的那件事好像丝毫没有给他造成影响,我却一个人承担着各种压力,我真的特别害怕事情暴露,我多少天晚上的失眠,还不是因为那件事啊!现在他还以这种方式来折磨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回到教室后,我打算再看看那几封信,我习惯性地将手伸进书包最外层,那里是我装信件的地方,突然一阵刺痛,我差点叫了出来,我慢慢将手伸出来,我的食指和中指上都有碎玻璃,深陷皮肉之中,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我忍着痛将碎玻璃片从指尖拔出来,身体一阵颤抖,眼泪也差点流了出来,两根手指已经被血浸红,我将这两根手指含在嘴里,用唾液消毒。我左手颤抖地掀开书包外层的皮——里面全是碎玻璃。
疼痛逐渐被来自心里的恨意所淹没了,我也没有想些什么了。含了半天,我将手指拿出来,指尖都有着斜切的伤口,还有些血在往外流。我看着我的两根受伤的手指,又看向杜津明的座位,尽管那里并没有人。
四月的天气却是多变的,上午明明骄阳似火,转眼间下午就阴云密布了。我也不知道我此时想得是什么了,但心里却有着微弱的声音:杀了你。
晚上,因为我的手指受了伤,写不了书面的作业,我便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看着这已经贴了创口贴的手指,不免有些想笑。
他知道你是软弱的啊!正因为他知道你不会反抗,他才敢用这种方式让你的嘴闭得更严啊!
如果明天,他还是这样,那么,就...
给他一些教训吧。
第二天,天空还是阴蒙蒙的,与前几天的阳光明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心情因着这个天气更差了。我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惊慌——仍然有一封信。信里的内容是这样的,“时间接近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伎俩,都使出来吧。
奇怪的是,一天的校园生活却平稳度过了,让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觉得警告足够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事,也就算了吧……
随着天空一阵雷鸣,下起了雨。教室里嚷嚷声不断,大多都是关于雨那么大如何回去的。我提前带了伞,便坐在座位上,等待放学的铃声。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也越来越大,我娇小的伞也不能完全抵挡霸道的雨,不断有些细雨击打我的脸颊,我不得不缩着脖子往前走。
绵绵的春雨也会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啊……
灯光迷离,我看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撑着伞杵在那,仿佛在等一个人。我挺想绕开的,但马路上积水严重,完全绕不开,我只能接着往前走,这时,我看见那几个人影突然动了起来,往我这边走了!我有些紧张,便加快了脚步,向着马路走去,那几个人影突然向我这里跑了起来,激起的水花在灯光下格外瞩目,我感到一阵不安,开始往回跑,没跑几步,我就摔倒在地,激起了一大片水花。我不是意外摔倒,而是回头跑时,没注意前方,被前面一个人重拳击倒。我倒在湿润的地上,雨伞飘到了路中央,我捂着自己的鼻子,发出了阵阵呻吟,我掌心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血流了出来。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将我围了起来,在微弱的路灯的照射下,我看清了他们的脸——他们都是杜津明的“伙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正想说话,却看见一个鞋底逐渐变大,然后又是一阵剧痛,有一个人猛地踩我一脚,之后一群人猛踩我,像此时倾泻的雨水一样,疼痛感源源不绝。踩完后,我又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恍惚中我听到“信”“警告”“老实一点”“杀死”这个词,但因为被踩出耳鸣,听得不是特别清楚。这时,一个人用拳头猛的击打我的肚子,我一阵恶心,还没有缓过来,又是第二拳,第三拳......不知他打了多少拳,但我已经吐了三次了。在后面抱我的人松开了手,我没了支撑,即将往前倒时,前面那个人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重重的,重重的,用膝盖朝我的脸撞去了,我眼前一黑,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也许是他踢累了,他停止了膝撞,我的双膝已经跪得麻木了,然后,在他最后使尽全力的一击下,我终于倒在了地上,不断的呻吟,我的脸已经没有知觉了,耳朵听到的只有一声长长的“哔——”,我缓缓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了血色的天空,冰冷的雨水渗入了我裂开的肌肤,给我带来了更为炽热的灼烧感。我看见他们已经走远,便尝试着爬起来,在重新跌倒好几次后,我终于爬了起来,我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脸,顿时刺痛感传向全身,我看向远处已经破烂的雨伞,全身已经湿透了,白色的衬衫也多出了一抹红,我的鼻子还在流着血。
在这血红色的天空下,在这肆虐的春雨中,我笑了,笑得癫狂,笑得像个魔鬼——听觉逐渐恢复,雨水做为旁观者,陪笑似的,淅淅沥沥中狂笑了起来。
绵绵的春雨,也会有霸道的时候。
你想杀我是吗,杜津明?
我会先,
杀了你。
余枫的自白(4)
我晚上一回家就吓到我妈了,但我不像以前那样任性哭泣,而是摆脱她,径直走进了卧室,并反锁了门。她在门外的敲门声我选择了忽视,然后将混着雨水血液泥泞的衣服脱了下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贴上创口贴,便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全身酸痛,我脑中闪过一丝请假的念头——但很快就被昨晚发生的事所淹没了。我看见窗边有阳光照射进来,雨已经停了。
早上只是简单地和我妈说了几句昨晚的伤——当然是骗她自己摔倒的。
外面挺湿润的,有温暖的阳光照在地面上,地面上积的水也慢慢蒸发了,有温柔的春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看见鸟儿飘到一根树枝上稳稳站住,轻微的触碰使得枝桠上树叶上的雨滴纷纷落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璀璨夺目......原本是个多好的春日的清晨的啊,我摸了一下书包最外层——
那里藏有一把刀。
教室里的大家都在谈论今天美好的天气,仿佛一切不愉快都被昨日的雨水洗刷,开始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暖春。没有人注意到我脸上的伤,我看见昨天殴打我的那群人已经围在窗户前有说有笑——令人作呕。我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自然地朝着桌洞看去,果不其然,还是有一封信,只不过,这次的信封不像之前的黄色信封,而是深红色的。我拿了出来,这气味令人作呕——这个信封用血浸润过。里面的内容,就是这样的:
“我会在今天杀了你。”
嗯,我会等着你。
这时,我看见抽屉里面除了信还有另外一样东西,我拿了出来,发现是一个锤子,只不过,锤头部分已经染红了,不,不是染的,那分明是血迹。这是杜津明给我的挑衅吗?
锤子是钝器,直接重击脑袋的话,很容易致人死亡,而且并没有大出血,比我带的刀要更好,用刀的话,如果搞得自己满身都是血,也不好处理。我思考了一会,便将锤子装进了最外层书包里。
我已经确定他并不是为了警告我,而是想杀我灭口,让那件事的真相从此淹没。学校里他应该不好动手,估计又会在我回家必会经过的巷子那里动手吧。那么我就,不回去了,呆在教室里,杀人这种事,杜津明的“伙伴”肯定不会参与的,所以肯定就是他一个人要来杀我,如果他在巷子里等了很久我都没有出现,他肯定会往回走找我的,然后,回到教室,他回到教室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一般星期五我都会去离家很近的网吧上网,所以这次呆在学校也不会让我妈感到怀疑,网吧老板和我挺熟的,我可以让他证明我周五晚上就在网吧里......这周五还是我打扫卫生,我就装个好好先生最后走,然后等所有人都走了后,我再躲在讲台下的缝隙里——守株待兔。
如果他最终没有出现,
那么我就将所有的事如实地告诉警察,尽管有些不甘心,因为,我真的,特别想,杀了他。
我终于明白何一凡那时候暴走时的心情了。
千万别把人,逼急了。
班级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和我一起打扫卫生的人也依次走了,逐渐变小的嘻哈声最后终于没了声音,窗外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教室染成了血红色,这间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收拾好书包,将门关了起来,然后藏进了讲台的缝隙里,等待杜津明回来。
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也被黑暗所吞没,教室里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四周没有任何声音,有的只是我均匀的的呼吸声,和规律的心跳声,我的左手紧紧握着那个锤子,口袋里也藏有一把刀——毕竟有伤在身,右手还不能活动自如,只能把刀作为第二手准备了。
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我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的规律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大,我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这时我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破旧的转轴的摩擦声让人感到恐怖,我赶紧屏住了呼吸,正面和他搏斗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要杀他,只有偷袭。
杜津明走了进来,我看见有一样物品在他手上,一阵反光,我意识到,那是一把匕首。他手上拿着匕首,四处看了看,他走到了讲台旁。我心跳跳得飞快,双手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然后,我听到他走远的声音,然后停了下来,他估计来到了我的座位那里,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我不知道该怎么偷袭他,正当我在思考怎么办时,一声清脆的“咣当”声从我身旁传来——我的刀掉了下来,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又听见他往这边走的声音,我紧张到了极点,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左臂,最后,脚步声停了下来,我看见那张丑脸突然探了进来——我大脑一片空白,左手猛地朝他额头砸了下去,一声呻吟,他踉踉跄跄地往回退,然后没站稳,倒了下来,我从缝隙中出来,呼吸急促,我看到他倒在地上呻吟,我明白刚刚那一击很有效,我慢慢地走向他,他注意到我了,他眼中多了那份我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的,那份软弱,他缓缓地往后挪,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我心中突然有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种快感,我看他现在这个怂样,前几天不还趾高气昂的吗?还要杀我???
你杀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
我发出了我从未有过的笑声,他在地上紧张地看着我,他那张丑脸!哈哈哈!竟然如此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令人作呕,我要赶紧把他收拾掉,我走到了他跟前,抡起锤子,一下,两下,三下......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他吐了最后一口气,不再动了,眼里满是绝望和软弱,眼框旁还有流下的眼泪。
我大口呼气,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有的更多的是,愉悦和舒畅。
我将他的尸体从窗台扔下,落到教学楼后方的灌木丛里,土地因着昨天的雨还很松软,我只听到轻微的碰撞声——暂时不会吸引别人回来,我将教室重新打扫了一遍,然后将锤子用餐巾纸包好,倒垃圾时一并倒了。之后,我从学校后门出去了——后门没有摄像头。
一切都结束了,明天又是,愉快的星期六。
我看向远方,车灯照亮的地平线离我越来越近。
如你所愿,我杀了你。
吴梦川的自白
我看着手机,里面有一张照片,清楚地记录了余枫的犯罪事实——他杀死杜津明的犯罪事实。
照片是我在他抛尸时拍的,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躲在灌木丛里,拍他犯罪的画面,除非,那个人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杀人事件。对,那个人就是我,吴梦川。
那天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个抢一凡手中的psp,以及最后失手杀死一凡,我看到了——只是我,没能阻止,因为当我看见他们时,一凡已经被踹下去了。
一凡是个温柔的人,他待人友善,但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所以才被杜津明和余枫他们欺负,每次他满身伤来到我这里时,我总会说几句余枫和杜津明的坏话,希望能给他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但一凡他却反驳我,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小声地说道:“余枫...其实也是一个温柔的人的。”
我以为他被打傻了,便没有接着说,只是默默地给他递上了创口贴。
一凡是个温柔的人,他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让别人吃亏,他那天之所以反抗那么激烈,是因为,那个psp,是我的。
是我借给他的。
他却为了保护它而死。
其实是我害的他吧?
起初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一直没有报警,我觉得我愧对于他。后来,我又看见了这样的情景——杜津明一群人殴打其他人的情景,我明白了,害死他的,根本就不是我,就是余枫和杜津明。
就是他们两个,杀死一凡的。
只不过报警已经迟了,而且没有任何证据了。
我一定要给他们两个惩罚,为了给一凡赎罪!
我通过一个多星期的观察,注意到自从一凡死后,他们就不再说话了,每天就像陌生人一样,看来一凡的死多多少少给他们带来了点影响,我又通过班级流言得知,余枫其实是被杜津明强迫的,强迫他一起去施暴,而且听说余枫在以前的初中,是被施暴的那一方......
我觉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利用余枫曾经的经历和杜津明的暴力倾向,以及他俩对那件事的心理阴影和现在互不相认的处境,来毁了他们两个人。
于是,我在星期天偷偷地溜进学校,在他们俩的课桌里各放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当然是“我会杀死你”。
只有信件是没有用的,于是我在周一,在高空抛掷了两个花盆,当然是分开抛的,我可不想为他们的生命负法律责任,所以,我都会在楼上大喊一声“小心”,为的就是不伤到他们,同时让他们对信感到一丝恐惧。
同样,我还会准备两封同样的信,分别放在他们课桌里,一天又一天,不管是蟑螂,还是碎玻璃,都是我准备的。星期四,余枫被殴打,也是我能预想到的,我注意到了杜津明每天的精神状态,他一天比一天要愤怒、暴躁,他肯定会让自己的“伙伴”去殴打余枫的,那天夜里我就在附近,看着余枫被殴打。等那群人走远了以后,我注意到余枫,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竟然笑了——我觉得我的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在软弱的人被压迫到了一定地步,也会站起来,展现不一样的恐怖的一面的,一凡是的,余枫也会是的。“余枫,和我挺像的。”一凡曾经和我说的这句话,得到了验证。
余枫,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只可惜,你必须得去给一凡赔罪。
星期五的信封我用鸡血浸泡了一番,然后给他们两个准备了一把刀和一把锤子。杜津明性格大大咧咧的,就算给他锤子,他也会把人锤得血肉横飞,余枫还是很谨慎的,他应该能清理好犯罪现场的。
放学后,我就躲进了那个灌木丛,等待着我这两个小演员的精彩演出……
不管他们谁死,都与我无关,我只希望他们的人生因此而破灭,一个因为死而破灭,一个因为杀人而破灭。有两个人的人生因为杀了你而破灭了,一凡,你心里会原谅我的吧?
我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不禁发出了我自己都没有听过的笑声,而且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受——愉悦。 这一周终于要结束了呢,余枫,准备好星期一接收,我给你的另一份惊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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