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没有那么宽阔的马路,我们走在路上,前面跟着一条狗,是不用链子束缚着的,我们知道,狗狗也知道,我们是要回家的。
这大概是我印象中故乡最美的景象了。
故乡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词,带点文艺,带点感伤,小时候我写作文的时候,都说是我的家乡,那个作文里所谓的鱼米之乡,那个我的家,现在都这么有分量了。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过去了,比如时间,比如家乡。
暑假期间时间沿着村子跑步的时候,随手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妈妈看的时候,她说;“手机里拍出来都这样,就是好看,其实也就这样。”然后,她继续忙着手头的活,随后又说:“这地方真挺好的。”
这地方真的挺小的,论古朴也还没那么韵味,说繁华自然也谈不上,我说不出它哪里好,简单吧,然后就真的挺好的,走过那么多地方,走过那么多时间,我才有资格把他叫故乡。
总之,我生活的这个镇子有很多的楼房,外观漂亮,很多装潢也很精致,一条小河贯穿着整个镇子。在我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养鱼户划着船撒鱼食,那是父子俩人,儿子船艄划船,老人就搁后边撒鱼食,偶尔也放放渔网。再说回楼房,我记得小时候整个镇子大都是平房,就是那种黑砖灰瓦简单的房子,有钱的人家也会做个院子,简简单单的,至少现在看来,别有一番风味。再差一点的,也有土坯房,不过极少,记得很早以前,镇上有个老头就独住在东头的土房子里,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但大家都称他为山佬,小时候上学、放学必经过他家。他早晚都开着收音机听黄梅戏,声音很大,通常是跑出老远都能听见戏曲声。
很多东西都还能记得,但是掐指一算已过很久了。有些人也都还记得,来的有,去的有,新的有,旧的有,真的有,假的有,存在本身就很不容易了。
2012年的时候,我们镇子兴起了拆迁,很多土地被征,政府对面建了好些个小区,拆迁户全都要搬去那里。我家左户人家——王姨家第一个就拆了,拆迁队来拆房那段时间我家院子总是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的好些小伙伴也都陆陆续续搬走了,一段时间内,我都缠着我爸,我告诉他,我也要住进小区,我也想搬走。几经波折,终究还是没拆,我爸说:“舍不得。”
2013年的时候,我去外地读高中,整整三年,多数时间是待在学校的,我开始要独自一人坐很久的车、独自一人走陌生的路的时候,我害怕孤独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念那个地方了,开始想念那个时候的自己了。在校期间,饮食多不规律,食堂里的饭菜油水少,小吃街的各色小吃也不营养,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家后院开辟的那片菜地有价值了,以前我妈打理菜地的时候,我还嫌弃她闲来没事做,一个劲的说她瞎折腾,可是现在,记忆里最本真的味道还是归于那片绿油油的生命。
慢慢地,我开始领悟到我爸那句舍不得,开始懂得她为什么会毁掉那份已经签好的地契协议,那片土地上的钢筋水泥经过风吹雨打,他的心早已埋藏在那片土地之下,生生不息。
今年国庆回家之时,我看到了山佬,他真的是越来越老了,佝偻着腰,拄着根拐杖,身边还多了一位——一位可以陪他走完余生的人。
我时常想念那些旧人,每当这时候,我就站在院子中朝左看去,王姨家那座楼房我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时间与自然真是个强大的东西,我甚至在想,那座楼房那些人是否存在过?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在这里,我爱着一切。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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