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英文水平有限,对译文又不太感冒,每次读外国文学都有些畏难心态,进入状态非常慢。这次读这本《月亮与六便士》用时将近两个月,基本是睡前或失眠的时间来看,读到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在热带雨林小岛的部分才饶有兴趣地想要追看结局如何。
对于斯特里克兰抛妻弃子跑到巴黎学画画这个行为,有太多人骂他自私混蛋,包括作者视角,也曾一度对他厌恶至极。
而我对斯特里克兰这个角色并没有感到厌恶,可能是这些年对人的多面性有了更多的认识,接受度变高了。可能是所处时代不同,主人公的行为放在如今社会,也许不至于背负深重的骂名。
这个男人年满四十,一双儿女将近成年,他除了离开家人,不再担负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并没有带走家里大量钱财,去巴黎租了一个最差的屋顶住着练习画画,为了妻子改嫁方便还表示会主动配合离婚。然而,周围的家人朋友却对他的行为评为无耻之徒的做法,斯特里克兰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反驳,他根本不在乎任何眼光和评价。
在巴黎学画时,蹩脚画家戴尔克·施特略夫将斯特里克兰视为上帝般对待,将病得奄奄一息的他带回家中与妻子亲自照料。结果给自己酿成一场悲剧,最爱的妻子无故爱上了斯特里克兰,可最后因得不到斯特里克兰的爱又选择了自杀。这个画家步步退让使得事情戏剧性发展恶化,他先是让出了自己的画室,接着又让出了自己的房子,最后完全失去了原本美满的家庭,惹来一身伤痕……
看到这部分时,估计厌恶斯特里克兰的人对他的讨厌达到了极限。而我更惊讶于蹩脚画家对待斯特里克兰的态度,竟然能“慷慨”到这种程度,退到不可再退,默默接受了所有的侮辱和委屈。难道只因他看出了斯特里克兰是个天生艺术家,便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成就他?
同时,我对斯特里克兰漠视他人情感的做法感到难以理解。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画画这件事,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人主动提供的情感或者资源便利,对他人造成的伤害竟然完全漠视。
看上去如此缺乏人性情感的人又如何可以画出具有感染力的作品?对此产生的困惑,大概源于我对艺术的认知局限吧。作者视角也曾多次怀疑,认为斯特里克兰用错了表达方式,画画并不适合他。
后来,斯特里克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生活,一贫如洗,饥不果腹。一位与他一同流浪的船长说“……我们从早到晚都吃不上一口东西,我们就连在中国岛上开的鸡毛店里歇上一晚的钱都没有的时候,他还是会像蟋蟀一样欢蹦乱跳的。”
这种境界,让我想起了《论语》里孔子对颜回的夸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心灵上的充实,真的可以抵过饥饿困顿的折磨?
最后,斯特里克兰在塔西提岛上完成了最为激情的创作,得了麻风病后还在两间小木屋里尽情地画画,最后瞎了眼都还在画。大家认为他的下场很惨,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幸福的,总算酣畅淋漓地完成了自己想画的作品。
这本书是以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的生平为素材,我读完后特意去搜了一下他的画作。虽然仍旧欣赏不来艺术的美具体是什么,不过从此知道了这个画家是个什么人物,他的画风内容大概是什么样的。
不图名利,不为金钱,也不惧怕流言蜚语和疾病困苦,在学画的路上,斯特里克兰应该很孤独。他完全从社会体系中跳脱了出来,多数时候过得非常自我,有时甚至表现得目中无人。他不需要得到群体的认同,也不需要融入任何群体,常常只身一人,独来独往。
不过这份深刻的孤独,一定也让他体验过极度的自由。无论身处狭窄阴暗的屋顶房还是身患绝症备受病痛折磨,只要拿起画笔,他便忘我地挥洒着手中的色彩,在精神世界里天马行空,自由徜徉……
岛上那座小木屋的辉煌画作,斯特里克兰要求土著妻子在他死后烧毁,作者说他把他的秘密一起带走了,留下一个个无解的谜团。
一个人主动放弃了不错的身份地位、稳定的事业以及美满的家庭,义无反顾地去追随心中热爱的艺术,这种迷惑行为不被常人所理解。作者描述斯特里克兰对画画的狂热时,说他像是被什么附魂了一般,身心都被它震慑住,驱使他不受控制地变成一个另类……是这样吗?
在忍冻挨饿甚至性命不保的时候还能像蟋蟀一样欢蹦乱跳,得了骇人听闻的麻风病还能激情澎湃地作画,被常人所无法忍耐的苦痛一再包围,他却视若无睹,简直无所畏惧……怎么能呢?
临终了,还要把自己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巨幅画作焚毁……为什么啊?
显然,除非他本人,没人能揭开这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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