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分手一个月了。
分手原因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更确切地说我不知道人为什么活着。多么奇葩的原因,恐怕找不出第二对因为我这样原因而分手的情侣了吧。
就在分手后的一个月,家里人突然张罗着给我准备婚礼了。结婚对象正和我的家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她肤如凝脂,面如白玉,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过肩的柔顺的栗色长发向上挽起扎在脑后,侧脸看上去有点像最近思聪的新女友甜仇。她,我认识,原来是我妈一个最要好的同事的孩子,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可以说从小陪着我长大,算发小吧。
在姐姐二十四岁的时候,她和她的一个高中同学结婚了。她的老公,哦不,前夫,我见过,是在一起学车的时候。个子不高,还没有我高,因为我也不高;脸上坑坑巴巴,可能是青春期没有管住自己的手,红色的火山包喷射出白色的油脂,火山包坍缩成了现在满脸的月球坑。又丑又矮却能被长得像香甜仇的一样的姐姐看上,当然还需要具备其他的特质,比如有钱。嗯,男方家里确实很有钱,别墅好几套(虽然在三线城市),有几家自己的公司。
他们的婚礼十分浪漫,一架钢琴置于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金色和橘色的玫瑰花瓣铺就的红毯一直延伸到蜿蜒而上的楼梯下。当《梦中的婚礼》从男生的指间缓缓流淌出来的时候,女生一只手提着雪白婚纱的一角从楼上慢慢走下来,走到男生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四指连弹。交错的黑白键像一只只蝴蝶在他们的指尖上翩翩起舞,化作精灵萦绕在在场所有人耳边,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在这一刻感动得潸然泪下。以上由于我在外地上大学,都没有亲眼看到,只是根据母亲的描述脑补的,至于是不是弹奏的《梦中的婚礼》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那讲述是一个凄美的故事,在真正的婚礼上演奏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脑补婚礼的那一刻,我居然真的有点相信爱情了。
而“梦中的婚礼”中的女主人公,现在就坐在旁边,和我的家人一起商讨着和我的婚事。我们的婚礼最终定于国庆长假的一天,有哪对新人或者他们的家人不喜欢在金秋佳节的日子举办婚礼呢?至于被邀请去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是不是也喜欢就另当别论了。
订好了日子,我的奶奶也非常高兴,毕竟是她的长孙结婚,于是拉着我和姑姑去商场里挑选婚礼当天她要穿的衣服。姑姑为她挑选了一件深橘黄色的连衣礼服,中间有几道蓝色和绿色相间的花纹。深橘黄色有点金秋收获的意味,蓝色和绿色又透露着水源和生机。奶奶很喜欢。
逛完街回到家里,一家人还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仿佛不是我在结婚,而是他们在结婚一样。我默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姐姐很美,现在又开着自己的公司,我这样一个屌丝虽然有点学历,也只能在梦里娶到这么美的新娘。可是我爱她吗?她爱我吗?该死,又回到了那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越难受。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灭亡。“我他妈的不想结婚了!”没错,“他妈的”这三个字也随口而出了,当着全家人的面。家里顿时安静了,都呆呆地看着我。姑姑先说话了:“你怎么不早说呢?之前干嘛去了,我们商量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现在说不想结了,钻戒都买了也退不了了。”确实,这一点我也很恨自己,平时太内向,不爱说话。可是今天我必须说:“我真的不想结婚,我只是把她当姐姐,如果不是和一个真正彼此相爱的人结婚,就像我父母那样结婚后又离婚,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以后的日子我没有办法想象该怎么过下去。”大伯开始劝我:“孟山啊,”孟山是我刚起的笔名,“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你看艺涵多好啊,”艺涵也是刚给姐姐起的名,“错过她你会后悔的,不要像大伯一样。”我讽刺道:“难道你找了我大妈后悔了吗?”大伯没有说话了,因为旁边的大妈正在愤怒地盯着他。
这里有段往事,大伯曾经有一个初恋女友,人美声甜(人美是听母亲说的,声甜我脑补的,毕竟我也没有见过),他们彼此也很相爱。但是当时女方的家人瞧不上我大伯,嫌他家里穷,拆散了这段姻缘。如果他们知道现在大伯已经是副厅级干部的话,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可惜没如果。后来通过相亲认识了我大妈,我大妈脾气暴很强势,但人很好,算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类型吧。我大伯在官场混迹几十年,早已练就了左右逢源的本领,在和大妈的关系中也是游刃有余,至少旁人看来,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讲到这里,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还要发生什么的时候,梦已经结束了。
本来准备两点半去实验室的,一觉醒来已经四点半了,闹钟响没响已经记不清了。
还好是一场梦,该去实验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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