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致橡树》
1
我本想,一个人,到白头。
没有什么天荒地老,没有什么地久天长,不需要承诺,不需要相爱。我以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立于天地间,随着时间慢慢体味消逝和苍老,直至死亡。
孑然来于世上,自在独行,再洁身一走了之,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倒有一种脱去负担的轻松和畅快。生于虚无,没于虚无,终结了累累一生,我本觉得,人生如此度过,左右无他,一人也可。
假若遇不到他,我本想,一个人,可白头。
2
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一样憧憬爱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望他足以成为这话中的主角,让我漂泊半生,于茫茫人海中相遇。愿他拥抱我时,芳华正茂,正是卢郎年少时。
只是等着等着,生命中的过客来去匆匆,那些陌生的面孔,于久长的时间里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可是我自己啊,时光浓墨重彩的画下一笔成长,曾经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冲动,曾经的热情洋溢,曾经的疯狂,曾经的哭泣,那么多的曾经,统统不再见了。
我站在岁月里,像一个落败的将军。曾几何时,战功赫赫,八面威风,时至今日,韶华已失,容颜已老,却依旧倔强的昂首挺胸,依旧不能放下一身姿态。我独自守候着一座空城,空空如也,有寂寂的风温存生命。有时候,夜色阑珊,满城孤寂,可是你知道,谁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展现给他人呢?尤其是一个早已习惯坚强的人。
假装坚强,慢慢的,慢慢的,所有人都开始相信你很坚强,包括自己。一个人忙忙碌碌,一个人寂寂孤独,一个人饮酒,一个人喝茶,一个人读书,一个人拥抱太阳。陌生的人以为你有良伴相依,朋友以为你不必相依,就连家人也开始习以为常的时候,自己果真就变成一个坚强的人,那些脆弱,谁都不知道,谁都不相信,也包括自己。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谁不期望遇到那个相持相依的人,理解自己的内心,懂得自己的思想,可以共同分担甘苦,也可彼此卸下伪装。王小波说,你好哇,李银河。只一句话,怕是她听到就已笑成了花。
3
岁月,真是一个神奇的染缸,颜色从淡到浓,层次分明。年轻的时候简单纯净,一张开眼睛就能看见彩虹。可是越长大就越是分辨不清,眼睛里的光芒还在,却再也猜不透那光芒,是阳光,是灯光,还是泪光。
我18岁时的初恋,是一位阳光少年,美丽清澈的眼睛里,住着爱笑的精灵,他说那精灵,是我。如今每逢想起来,我总是像怀念一个春日的午后,睡意阑珊,春心乍怜。那是一种每一个四季都能感受到的暖意,忘却不掉,珍贵但却不是弥足。
18岁的少年,笑起来就是笑起来的样子,他会奔跑过来,腼腆的捉住一双手,然后并肩走在落花的路上。多年以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的他会在哪里饮酒,他笑起来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纯粹,我不得而知,我也不再想知道。每个人都曾年少,眼睛里都曾住着一个美丽的精灵。那种对往昔的怀念,像一杯醇厚的酒,就久埋于心吧,不必开启。
而今坐在你对面的人,面带微笑,说着得体的话,穿着得体的服装,有着得体的行为,却仍会在心底暗暗的想,喝完这杯茶,我该回家了。
总也说不清因为什么,是因为他笑起来充满陌生,还是因为他的眼里没有你。说不清,总也说不清,可是又好像明白,我等待的他,笑容满溢,眼里有光。
4
《情人》里说,比起你年轻时候的样子,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可是我不希望这样,我遇到你时,你风华正茂,我花开正好,我们还有很长的路一起走,一起到白头。
但如果,你迟迟未来,我暮意沉沉,那我想,我也可以一个人,到白头。等你到了,你大可以对我说起《情人》里的话,可我还是会埋怨,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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