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用了整整两天时间,看完了香红的所有文章,我才小心翼翼地提笔来写。
有人曾说,作家野夫给人的感觉是:左手赋诗,右手提刀。我很喜欢他那股子江湖气。
而香红在她的文章里写到:我是谁?不过是一个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揣着梦想的普通女人。可我也爱她如野夫。
野夫有着纵马所向,万古江山的豪气,可香红的烟火气同样波澜壮阔。
因为她虽然有着世间每个普通妈妈的牵绊和琐碎日常,但她却能在层峦叠嶂的现实磨砺中,为梦想留得一份坚守。她有一股子蓬勃向上的力量,够拼,够接地气。
我时常在朋友圈看她辗转于不同城市开讲座的瘦小身影;她凌晨三点多起来背演讲稿;她见过很多城市的凌晨两点,三点,四点;她曾经每天一万字的高输出量,颈椎疼到动弹不得,可还是把眼泪逼回去,奋力奔跑……
香红受邀在大学举办讲座她是作家沉香红,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才不到30岁,就已出版了三本书。今年9月份,她收到鲁迅文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要知道那里曾培养出莫言,刘震云,余华等著名作家,能前往这座文学殿堂深造,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沉香红在鲁迅文学院结业照从鲁迅文学院深造回来后的香红,人生开了挂,饱满而沉甸甸。如琢磨钻石,如出蚌珍珠,如莲绽放,一朵,又一朵。
她前往全国各地大学院校做分享,做演讲;给数千名学生授课,桃李满天下;前几天她在北京王府井书店举办了自己第三本书《你配得上更好的幸福》签售会。
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年轻的作家,一定出自于书香门第,有着很高的起点。
然而不是。
2.
香红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她甚至有过一段灰暗的留守儿童经历。做工程的父母常年在外,于是她和哥哥只能在大山深处的奶奶家,野蛮生长。
暗淡,匮乏,敏感,自卑,缺爱,这就是她的童年。
香红说,她人生的上半场是看不到希望的,相貌平平,严重偏科。初二那年,她给文友写信,被老师以“不务正业”罪,用板凳打肿了两条腿。童年时代所有的隐忍在那一刻迸发,她选择了转学。
带着北方乡村孩子特有的高原红脸蛋,说着土得掉渣的普通话,她去了城里上学。她问同桌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这里的老师打人吗?就是这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它敲疼了我的心。
留守儿童的辛酸,尽在其中了。
香红在非洲她把每天10块钱的生活费,一半都用来买书,如饥似渴地在书中汲取养分。然而,严重偏科的她,高考落榜了,索性退了学。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工地上看搅拌机。后来做过仓库管理员,宣传员等工作。
兜兜转转,漫长虚耗中,她始终忘不掉她的文学梦。于是报考了西安文理学院中文系,利用周末去上课。
3.
2010年,中国铁路援建项目在安哥拉国家树立了良好的口碑,因此安哥拉的很多铁路恢复工程交给了中国。香红所在的公司也将前往援建。
怀着对三毛的仰慕,香红决定要跟着修铁路的队伍去非洲安哥拉,她想了解非洲的风土人情,在那里筑造她的文学梦。
而那年,她才21岁。
而安哥拉,还是个刚结束了战争的国家。硝烟未散尽,地雷未排净,疾病四处蔓延,枪支,弹孔随处可见。
香红在非洲安哥拉但她拿定了主意要去,带着近乎决绝的勇气。而这种勇气,不仅要应对未知的恐惧,更要用以挣脱父母的眼泪,亲情的挽留。
有人问她:你不怕蟒蛇吗?不怕扛着枪的黑人士兵吗?不怕疟疾,艾滋病吗?……
怎么会不怕?!她不过才是个21岁的女孩子。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当你内心对一件事的渴望和向往大过恐惧时,你就不再害怕。大概香红就是这样吧。
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她的这份勇气里,冥冥之中带着一种命运的钦定。
年岁渐长,我愈发相信,每个人来到世间,都带着上天赐予的某种才华和使命。只是,在蒙昧混沌的当时,大部分人缺少发现,勇气和坚守,所以上天收走了他的才华,令他泯然众人。
而香红,她承住了这份钦定和才华。
4.
抵达安哥拉之后,香红才知晓,这里要比她想象中艰苦的多。
住的宿舍,是那种只有不到15平米的活动板房,三个女孩子,每人一个架子床。不敢开窗户,也不能敞开蚊帐。因为蜘蛛,蚊虫,蝎子等等随时可能潜入,非常危险。
她被安排到仓库接收,清点,运送货物。白天要在滚滚烈日之下开着叉车运送货物,晚上还要在码头值班卸船。
香红在非洲安哥拉非洲的骄阳,火一样的毒辣。
有一回,香红的哥哥来看她,她忙完从仓库里钻出来。哥哥看着眼前的妹妹,衣衫全湿透了,额头滴着汗。那一刻,哥哥的眼眶红了,强忍着眼泪对她说:快回去把衣服换了,看你衣服湿成啥了!香红摆摆手说:都习惯了!
临走时,哥哥回过头说:不行就别干了!咱家不缺你挣的这点钱!
很累,很晒,很苦!很想哭!她动摇过,想着不然就回去吧。
有一天,一个黑人妈妈背着小孩来找工作,香红问:你多大了。她说十四岁。看着眼前这么小就当了妈妈的女孩;看着那些赤裸着上身,光着脚拾柴火换钱的非洲小孩;看着这里的贫穷,落后。
香红那颗与生俱来悲天悯人的心,越发坚定:她要留下来!
留下来,为修建铁路尽一己之力!
留下来,用双手之力写下这里的悲苦与永生难忘!
5.
于是,更加投入工作,每天带个小本,跟接触到的黑人劳务学葡萄牙语。三个月后,她已经可以和当地人在一起聊风俗民情了,这对她的写作,帮助极大。
她在宿舍的墙上,贴了一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利用所有可能的时间阅读,写作。
香红在非洲的宿舍一页一本,一字一句,就像树枝上的雪,一次一片地积累起来,沉甸甸的。而后消融,浸入内心,骨骼,然后从她的笔尖流淌了出来。
但是,这一颗一颗直入人心的文字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磨砺和坚守?
那年春节,和家里打电话,爸妈问:“你们看春晚了吗?今年的春晚很好看。”
她站在码头,听着机械轰鸣,任由烈日如火焰般倾泻下来,包围她,炙烤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说:“妈,我们这里是白天,中午一点。”她忍住哭声说:“你们照顾好身体,我这边铁路修通了,就早点回去看你们。”
妈妈说完,爸爸还要抢着说,可电话已经断了……
其实爸妈不知道,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根本不能看春晚。连打电话都要30块一分钟,她时常舍不得电话费。
6.
两年后,她带着在安哥拉写的12万字的文稿,回来了!回国后,她将这些书稿整理出版。23岁那年,她出版了自己的首部散文集。
从此,她坚定地走上了文学之路,相继出版了《苍凉了绿》,《做自己的豪门》,《你配得上更好的幸福》三部作品。她被媒体亲切誉为:陕西“三毛”。
她真的就像贾平凹老师为她的新书题的那句话:愿每个心有繁花的姑娘都被命运善待,万水千山之行终获幸福。
香红与贾平凹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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