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短,不及岁月长。
人来人往,等不及茶凉。
把回忆刻在时光里面,十七岁,不哭。最好的时光,再见。
说实话,我有时很想你,莫名泪就流了出来,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又不会想你,比如今天,的确是个该想你的日子,可是我又的确没有那么想你。这24个小时里,我想了想,拼拼凑凑也大约只想了你半个多个小时。
我不觉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离别只在它发生的那一刻有意义。我觉得他们只在今天大声嚎哭,只是显得比较正式,有仪式感。大人都是这样。做那么多无意义的事,只是为了在别人看来好看。或许,这个日子只是一个提醒,提醒他们两年前的你是在这个日子离开的。只是个数字而已啊。习俗里,只对你们纪念三年,我不清楚,2020年的他们是否就这样忘了你,永远忘了你?
我只想,想你的时候就想你,不想你的时候继续我的生活,自然而然。硬逼着自己去想你,这样的思念,不是思念。
今天爸爸喝了很多酒,可是我没有见到,微信上他一直给我说:爸爸没有妈妈了。他醉了。而我又不在家。对爸爸来说,今天是他有足够理由放肆大哭的唯一一天吧。他是成年人,他已经是个父亲了,在别人眼中,他莫名其妙的哭会被人瞧不起或者觉得矫情吧。所以平常我也很少和他谈起你,我想你了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哭。我怕扯出他们的悲伤,也怕让爸爸把悲痛憋在心里。想念啊,只能自己想。不能说,不能忘。
我对孝顺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爸爸和姑姑们在特定的日子里都会号啕大哭,可是我了解我的爸爸,所以我觉得他是爱你的。但是我不确定别人。甚至我连我自己也不确定。你出殡、头七、一百天、一年、两年我都没有去,我只在想你的时候找你谈谈话,去你的坟头看看你,去你空荡荡的家弹弹灰尘,在心里、在夜里想想你、流流泪,等我的情绪发泄出来了,也就没那么想你了。你也不觉得我很孝顺的吧。
这两年来,也真的,在我孤单悲伤时想你的时候多一点。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长大了的缘故,有时候看到一句“有一种亲叫隔代亲”就想哭,有时候明明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想到你就想哭,有时候看到奶奶两个字就想哭。有时候,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哭,很想你。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想你。
我想了想,回忆单薄了许多。最后能留下的都是最珍贵的。
也许是5岁时你带我去看过的戏,也许是6岁时我从幼儿园给你带的一书包淡紫色淡香气的梧桐花,也许是7岁时晚上七点吃着饭看着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也许是8岁时有路灯的晚上我踩着你的影子路过的狗吠声,也许是9岁时你到处显摆我考试得奖的样子,也许是我10岁时怕上课迟到你用力载我去上学的破三轮车,也许是我11岁时拿着红叉叉的作业不敢回家你替我给爸爸说的好话,也许是我12岁时你得心脏病爷爷为你流的泪花,也许是我13岁时你和爷爷骑了两小时的三轮车去学校给我送的水饺和鸡蛋,然后充满电再回家,也许是我14岁时看着爷爷丢下你一个人提前走掉的悲伤,也许是我15岁时花个把个小时给你用头发钻耳朵、挖耳屎,也许是我16岁时你数着日子等周五的下午而我却没能见到你的最后一面……
总之,这所有的也许我都很想念。
算上现在,今天想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有没有想我一会呢?
我记性不好,我不清楚我会什么时候把这些回忆也丢掉。我也不确定,我是否对于你的离去永远感到悲伤。可能,很多年后,我只会是小小的哀伤,只记得一些少少的点滴,然后不痛不痒的继续大人的生活。你看,今天的我还是这么随便,像每次你问我吃什么饭一样。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否真的随便。所以,我想,趁我还记得,还矫情,把回忆刻进时光。
今天我把回忆细数了一遍,你能不能来梦里看我一眼?
只有最爱你的人走了,你才知道,到底有多恨自己;
只有最爱你的人走了,你才知道,这个世界,只有离别才是永远。
今晚的月色格外皎洁,我没有哭,只是有点不习惯。
我还要继续走很远,路过更多更多的时间,然后再走到你的身边,等待下一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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