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闹剧

繁累一天，归途中，适逢一幕，于是兴起。

我住的地方并不十分繁华，但也的确热闹。一条街的这边是饭店排档，街的那边是歌厅杂店。几乎夜夜笙歌，无一例外。我在回来路上，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街的对面，看到了极其滑稽的一幕。

这一家老了长辈，挂起白蟠皂布，后生披麻戴孝，喊丧人哀歌高奏。写着悼词的横条交错横织，大帘子挂起，长辈灰照坐当中，花圈乖序南北二侧，白蓝黑黄绿色色辉映，额上一匾写着板板正正的方块字——当大事。

那一家似是新店开张，开业酬宾，大摆酒桌，罗列街边。上席人洗盏更酌，满眼杯盘狼藉，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杯光酒影中，人人已是脸红耳热，躁动不安。时不时的开怀的笑声传进了店铺内，传到了大路上。

之所以滑稽，是因为这两家就在隔壁。你闻着我的佳肴，我听着你的哀乐。好一派“祥和自然”。想是那办喜丧的人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奇遇”。作为一个看客，我也惊叹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闹剧每日都有免费的供应，就看旅人是否有心思驻足消受。

我不太愿意去深谈关于喜丧的问题。因为牵涉到方方面面。传统习俗，地方宗法，现代观念的杂糅，使得小城市的人们生成了一系列畸形的价值观。我生在小城市，十多年来仅仅走过几个省区。一直是“井底之蛙”的我看到了身边人包括一些地方人自己的观念的转变。包括对于喜丧。在这个方面传统的认知还是根深蒂固。我所看到的喜丧，有时候充斥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若是红喜事，就是我们常说的婚嫁，升学，做官，乔迁，寿宴等等事宜。原本都是要喜出望外，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的事情。可我见过一次婚宴，由新娘带头，几个姑娘围着女方家人抱头痛哭。直到新郎的接亲“轿子”（以轿车作花轿）急不可耐了，这边才停止哭泣。

若是白喜事，就是我们常说的丧葬等事宜。原本都是要庄严肃穆，甚至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事情。可我见过的一次丧礼，却十分的“喜庆”。喊丧人歇息时，这边家里不知从哪里喊来一众花红柳绿的戏子。在灵堂外边儿直接就热舞起来，辅以动感嘈杂的舞曲。甚至还有人唱起“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知道千千万万件事宜皆有解释。我也知道有时候答案并不那么重要。我只是觉得，人真的很会玩，很会折腾。有人在的地方，就不愁没有闹剧拿来消遣。说不准，隔日，你我皆成了闹剧的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