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si，有时仅仅是一线之隔。
文|Miyuki_d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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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季子一直听说天国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也从家人那里听过零零散散的关于天国的东西。
天国，是供去世的人住的地方。
而如今，她真的能够看到了。
天国的路上，放着很多漂亮的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季子吸吸鼻子，嗯，真好闻！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一个休息站。
季子匆匆奔向那儿。
那儿是给在生与si边界的人得以休息的地方，若是活了，便返回。
若是没能活下去，便可以通过这个休息站，进入天国。
季子疲惫不堪地坐下，她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很长，很长……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趁着这个间隙，季子来到一家小卖部。
“老板，一瓶矿泉水！”
“好的！”
拿了矿泉水，付了钱，季子便坐到窗前。
小卖部前的道路宽阔，笔直，不过已经在人们的踩踏下变得十分老旧，甚至有些发毛，坑坑洼洼的。
不过路两旁的绿化环境倒是不错嘛……季子托着头想着……
不知何时，刚刚还在收银台旁的收银员走到了季子的旁边。
“小姑娘，你好呀！”
季子猛的一转头。
“啊啊啊，对不起，刚太沉迷于窗外的景色了，哎呀……”
季子的心怦怦直跳，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一个大帅哥呀！
黑框的眼镜，干净的制服，还有棕黑色的眼睛，勾人的长睫毛，像个漫画人物般。只可惜啊，眼睛里少了点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光彩。
季子也就是个大学的女孩罢了，看到帅哥怎么会不心动呢？
这个帅哥在她旁边坐下：“你好，我叫秋儿。”
“啊……”季子一脸花痴，“你好你好，我叫季子……”
秋儿微微一笑。
“小姑娘你看起来很年轻诶，为什么这么小就来天国了？”
季子突然间愣住了，什么，我的si因？
“这……”季子握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都捏变形了，还发出“咔咔”的响声。
“怎么了？”
矿泉水瓶发出的响声，窗外呼呼的风声与秋儿的喊声融合起来，就像一根根鞭子，一遍一遍地抽在季子的心上。
“我……没什么……”
“如果你愿意知道的话，那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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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季子清清嗓子：
“我小时候是个乐观，开朗，天真，自信的孩子……只不过有时过于单纯了，导致总是说错话伤害到别人，为此，我感到很难过……可是我道歉也得不到任何原谅……”
“在幼儿园里，我的那些「朋友」们总是借着「朋友」这个名义抢我的玩具，欺凌我，侮辱我。”
“我玩游戏失误的时候，他人都会得到鼓励。只有我，会听到很多人为我喝倒彩。”
“我小时候画画并不怎么样，于是那些画画好，还长得好看的同学经常把她们画的不好的画给我，说这是我画的，导致别的同学会笑我好久……我又有口难辩……”
“这个时候，她们还会顺带嘲讽一下我的长相，说你长得就像这画上的人一样……”
说着，季子低下了头。
秋儿浑身一震，险些掉下泪来：
“所以，然后呢……”
“还有啊，我的幼儿园同学们可讨厌了呢，有一次同学们去爬梯子，她们怂恿我上去，也明知道我胆子小。我也不好推脱对吧？”
“然后在我爬上去的时候，她们突然间扯住我的衣服把我拉了下来，直接摔在地上，幸好我皮厚没受重伤啊……”
“啊，真是万幸……看来你的幼儿园生活像地狱一样啊……”
“诶？”
季子惊讶地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充满着疑问。
“我说，你的幼儿园生活真是像地狱一样啊……”
“哦，你居然没有怪我……真是稀奇……”
“不是，”秋儿愤怒地一拍桌子，“你是受害者对吧？我为什么要怪你？”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只剩下了窗外的鸟叫。
“叮咚！”店门开了。
秋儿转过头去：“欢迎光临！”
又转头望望季子：“失陪了。”
3.
秋儿在为客人服务时屡屡犯低级错误，还是很荒谬的那种。
一会儿误把包子当成了肉丸子泡着，一会儿又把钱算错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
真是可恶，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被欺负？她一定是活得太痛苦了，所以才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不过秋儿，你自己也是一个窝囊废啊？
活着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后来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天天躺在家里睡觉的人是谁啊？
秋儿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一个找到了工作，而自己只能游手好闲。
不甘心啊不甘心。
同学聚会上，几个朋友问他：
“秋儿，你找到工作了没？”
秋儿摇头：
“没呢，还在找。”
“唉，秋儿啊，”一个「兄弟」把手搭在他肩上，“你看你长得这么帅，对吧？就活脱脱儿一小白脸，去出卖个色相，赚点钱当个明星，勾搭个小姑娘也不成个问题呀？而且这样，你还好让我们这些兄弟们沾沾光，对吧？对吧？”
周围一阵哄笑。
“是……是啊……”
秋儿陪着干笑两声。
他抬起头来望望这些「兄弟」们，一个个态度轻浮，有了工作就花天酒地。
在秋儿眼中，这些人就是笑里藏刀，在嘲讽着自己的无能。
他扶额，轻叹。
“对不起，我先走了。”
“哎！秋儿你别走呀！”
秋儿似乎已经与外界的声音完全无关。
可恶……真的……真的好吵……别再打击我了……求求你们……
这是他生前最后的记忆。
秋儿也曾经走过这条路，他也曾对此坚信不疑，离开了，就是一切，这样就不用再受苦了。
在他要过这个休息站，进入天国的时候，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下了。
他身穿黑色制服，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又板着脸拦下了秋儿。
“停下！说出你生前最大的梦想！”
“梦想啊……”
秋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
我的梦想？我有什么梦想吗？
“那就……我想找个工作，然后好好生活，就是了！”
“嗯？”那个工作人员的脸突然变得更阴沉了，手中的笔也停下来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乌云，然后，死死盯住秋儿。
“这小子，”工作人员抽搐般勾勾嘴角，“倒是有几分我年轻时的样子，一心就想着找个好工作过个好生活……”
一边说着，他一边摸着口袋：
“喏，年轻人，给你的，这是返程车票。”
秋儿突然一惊，看向工作人员，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是面前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去接待别的即将进入天国的旅客们了。
他把车票放好，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天国。
反正，在天国外，也没什么可以眷恋的……那我，就去了，对不起啦……
不过，在进入天国后，他便听见了一阵阵来自亲人们的哭声，这一阵阵虚无缥缈的哭声，越行越远……越行越远……最后……再也听不到了。
后来他便被安排到了在服务站的小卖部工作，基本上脏活累活都是他干，关键是，工资还低……
到了天国，依然还是有着世俗的生活。
因此天国，也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啊……
而且让你在边界服务站工作，代表天国的人也不接受你，认为你不配与他们交往……
呵，这里也有弱肉强食的法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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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秋儿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工作。
“诶？你怎么了？”
“喂，倒是回我一句呀……”
秋儿全身一抖，看到季子正在旁边等着自己。
“今天，非常谢谢你一直听我倾诉。”
“其实这一段童年，影响了我的一生。”
“父母不理解我，硬说是我先惹的别人，要求我道歉。”
“长大了，我就开始变得自卑，不想社交，甚至患上了抑郁症，学习成绩也不咋地，几乎是次次垫底。”
“我想要去医院看一下，用药物治疗抑郁症，可是父母认为我矫情，无情地拒绝了。”
“然后，我的si因……是自sha……”
“再见……”
季子转头就走，都不回头看秋儿一眼。
“诶，那个，季子，你停下！”
秋儿拿出了一张已经放得皱巴巴的车票。
“这是可以返程回去的车票，你拿着吧！”
季子忽然受宠若惊。
她……原来已经笃定要走过去，离开这烦人的人间了，可是现在，她拿到了返程车票……
她忽然有些动摇，哆哆嗦嗦地接过车票，然后鞠了一个躬，快步跑出便利店。
门关上之前，秋儿洪亮的声音随着风传入季子的耳朵：
“跟着你自己的意愿来就好！不要勉强啊！”
跟着我的……意愿来？
这是我活着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啊……
季子在人间时，任何梦想都未被支持。
她举起车票，放在阳光底下，仔细端详了好久。
“跟着你的意愿来啊……”
这句话萦绕在季子耳边。
“跟着你的意愿来啊……”
她又念叨了一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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