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短篇进阶训练营作业:
“不想干别干了,走走走,赶紧回家去……”正在田埂上埋头耪草的我被母亲连推带搡地往外赶,手里的锄头也被夺过来扔出好几米远。我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然不知做何反应。眼里噙着泪花默默地拾起被母亲扔出去的锄头,刚走回来又被母亲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坐在田埂上,红薯苗被我压断了好几根。委屈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到田埂上,立刻就渗进了土里,我满腹的委屈,瞬间就被大地吞噬了。
记得那天是星期天,恰逢邻村庙会,我是掰着手指头盼着这天到来的。记忆力特别好的母亲这回却似乎是得了健忘症,一大早就薅着我去地里给红薯过陇,对于赶庙会的事却只字不提。
刚到地里的时候我还满怀期望,想着母亲可能是想趁着天气凉快先干会儿活再去庙会。日头越升越高,我心里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十点钟了,母亲手里的锄头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路上的行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经过我家地头,我暗自祈祷他们说笑的声音更响亮一些才好,这样母亲就会想起今天有庙会。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庙会,如果说我不眼馋,是任谁也不能相信的,天知道庙会上的那些新奇玩意儿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有多大的吸引力。也许是我不经意流露出的心不在焉激怒了母亲,也许是我确实没有把地里的草锄干净,一向好脾气的母亲今天一反常态地发起了飙。
委屈如同滚滚的乌云在我的心里越积越多,越压越沉,沉到我幼小的心灵再也无法撑起它的重量,我呜呜地哭出了声。母亲见我哭了,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低声念叨:“对不起孩子,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妈妈没有妈妈了,我好难过。”
母亲的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据说她住在遥远的四川,当年我母亲是被半拐半骗来到我家的。父亲兄弟姐妹十几个,家里穷得叮当响,就连当时住的房子,都是借的。牙缝里省出来的粮食粜了仅够换些柴米油盐。父亲理解母亲思乡之苦,会在农忙之余去打一些零工,意图给母亲攒下些回家的路费,几年下来终是没攒多少。后来我和妹妹相继出生,回家成了母亲一个几乎实现不了的奢望。
这几年日子刚刚好一点,因为我和妹妹年纪小,母亲回家的愿望也就搁浅下来了,直到收到了老家打来的电报,得知姥姥去世的噩耗。对于母亲,那个遥远的南方有她可以回去的家,却再也没有见得到的妈,回家成了永远的鸡肋。
母亲节在即,我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星期天,或许那天也是母亲节。尽孝要趁早,唯愿天下儿女不再留下母亲那样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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