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成为食物,那条狗疯了,在咬破羊喉咙的那刻,实际上,我已经存在了危险。
从家里出来后,我就一直畏畏缩缩,不是害怕什么,而是自己总这样,父亲训斥我不像个男人,有时候会刻意嘲笑,只要我一出门,他就躺在摇椅里,指着我大声地笑,而我则不会理睬他的嘲笑,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心里早已习惯了他故意让我难堪的笑声,他想以此来改变我,让我像个男人,可是像不像男人跟我怎么走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出屋里出来后,父亲就指着我笑,但我没有理睬他, 仍然畏畏缩缩地向山上走去,打算到山的那边去找个人,可刚走出家门,踏上去往山那边的路时,就有好多双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是村里人的好奇,也许他们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我很不愿意跟他们搭话,不过无视他们又会招来非议,最后还是咧着嘴向他们笑了笑,除了傻乎乎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因为他们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时都会把我淹死,而且连绵不绝,况且你不要指望能够让他们体谅到你的痛苦。我畏缩着身子,在那些渴求倾诉的眼中迅速逃离,远远抛下那些靠在树上用散漫无神的眼神寻求解药的闲人。
去往山上的路很顺利,除了路面满是疙瘩坑孔不好走之外,真的顺利有些过头。以往我总会在路上碰上一群到处乱窜的羊,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放羊娃,有时候甚至能够遇到一些在路边寻找粮食的鸟儿和出来晒太阳的狗,然而,这次却什么也没碰见,往常我会为此而感到厌恶,这些如此习以为常的出现,像个可怕的死扣,我总希望摆脱掉这些,最好不要碰到,可现在如愿了,并没有预期的那样高兴或者满意,反而感到极度的不安。我的厌恶不存在确定。
快爬到山顶时,我终于看到几只羊了,心里一下子满意了好多。那几只羊很悠闲地吃草,我有些羡慕那种自在安逸,或许自己要去找的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吧!我很喜欢它们的与世无争。那个放羊娃去哪儿了呢?我没有看到那个瘦弱的影子,还有羊群怎么会只有几只呢?我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其他羊,正满腹狐疑,突然有一只看起来像狼一样的狗窜了出来,露出穷凶极恶的样子,张着嘴,亮出狰狞的牙齿,远远地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条狗,反而十分的像一条狼。
那条狗猛扑倒一只羊,咬住喉咙,将没有反抗的羊咬死,然后,开始疯狂地撕咬啃食,像条饥饿的狼。我怔在原地,有些害怕,相信那是一条狼,虽然我明白这里不可能会有狼出现,如果非要解释那只看起来像狼的动物,我只好认为它可能是从远处的某座动物园跑出来的。它比起狼个头还是小的多,尾巴短,如果说是像狼的大狼狗的话应该更合适,但被恐惧所支配的人,越容易相信那不可能的,所以狼的形象在脑海里不断扩大。那些消失的羊和人,在那条疯狗凶恶的眼里或许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我不太确定,可是心里不由自主的默认,可能我也会成为它下一个食物的。
令我诧异的是那些羊的悠闲,自那条狗出现到撕咬,其他羊竟然毫无反应,它们仍然悠闲地吃草,丝毫不关心自己所处的危险,以及身边发生的事情,我也能理解了那只没有反抗的羊,默不作声的原因了,突然间,也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心里感到害怕,我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我赶紧走开,逃离危险,慌慌张张地向山下跑去。如果我不赶紧逃离,那条狗肯定会咬完羊之后,会向自己扑来的,我很清楚这点,很庆幸有这几只羊,否则自己就是第一个被吃掉的食物。脚步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已经喘不上气来了,内心的软弱被恐惧给扩大,使我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你不像个男人!”,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门,我挺起腰板来,不再畏缩,竟然相信了父亲的话。
在门前,我犹豫了,但还是敲了门,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完全脱离危险,急切想进去,想把一切危险避在门外,门里边的那个人或许能够帮我,既然他传信让我来找他,他会帮我吧!
门内传来很深的回响,貌似是一处洞穴,那声音听得我有些恍惚,突然想起来,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在父亲嘴里听过,甚至连具体模样的不知道,从父亲嘴里,这个人是个怪人,一直住在山那边,从来不和人说话,一个人过着闲散安逸的生活。我之所以来,也是觉得跟一个从来不和人说话的人说话,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呢?所以应邀而来,但来之前也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人的真实性,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草率决定,究竟是否要相信这个人,我存有疑虑,手停了下来,不再打算敲门进去了,对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我是不会去见的。
远处传来一声犬吠声,我吓得疯地敲门,很快门微微张开,门张开的一刹那,我不顾有没有人直接冲进去,然后立马将门关上,心里顿时安全极了。我靠在门上缓了口气,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看到房子里的大水池,我缓缓走过去,站在那里,一片清澈见底的水池映在我面前,心静了下来。
房子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水池,还有一些很多杂七乱八的工具,我不认识那是些做什么用的工具,看起来很奇怪,有棱有角,还有大小不一的齿轮。
我站在水池边,朝水面望去,被水里的倒影所吸引,那是一张羊一样的面孔,木纳的眼神,低垂的耳朵,长长的脸上一副迟钝困惑。我认不出那是谁,以为看的不清晰,便蹲下来,俯身朝那水池仔细看去,却倒映出的是一张狼一样的面孔,我虽然不知道变化的缘由,可是这些面孔令我无比的痛苦,那是危险的讯息,我跳起来,如若不是自己的脸,那就是背后有张脸,我缓缓向身后看去……
“你见到了那个怪人吧!”
“见到了!”
“他很奇怪吧!”
“嗯!”
父亲见到我回来了,从摇椅上起来,笑吟吟地问我,我不想理睬他的嘲弄,只好随口回答了,好让自己能够顺利进入房间睡觉,在进入房间之前,又听到父亲的声音。
“你今天看起来像个男人!”
“嗯,知道了!”
我倒在炕上,墙上挂着一副画有齿轮的酒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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