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的记忆

车上放着《童年》，一首舒缓怀旧的歌曲。我听着音乐，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最早听这首歌的时候是小学。学校里来了几个实习的年轻老师，都有女的。现在想来，她们当时也不过二十岁左右，正是花样年华。每天下午放学后，她们集合在学校仅有的一间办公室外跳舞，其中那个头发最长的站在最前面，不时还走到其他人的身边指导。舞蹈的音乐就是这首《童年》。

我们这群乡下的孩子，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见过人家跳舞，如今怎能不好奇，于是放学了也不走，围成圈看她们跳舞。

她们倒也不觉得害羞。录音机转动，音乐如泉水流动起来，她们随着音乐大大方方地跳起来。纤细的手臂微曲着指向遥远的天空，腰身扭出去，让长长的马尾垂荡下来…乐曲一章一章变换，这个年轻的队形也在不断变换，并随着乐曲的高潮翻出更多精彩的动作。

这对于我们这些乡村孩子们闭塞且贫瘠的内心来说，是多么大的滋养和撞击。年轻女老师们蓬起的洁白娃娃袖，像柔软的云彩飘在身边，阳光跳跃在她们的发稍。她们的对面是办公室的窗户，四扇窄窄的蓝格子窗柩，每块格子里镶着一块方方的花玻璃，正迎着夕阳，映着朦胧的光。

年少的我，正看着她们，心里模仿着她们的动作，想象自己也能舞蹈，像轻盈的鸟一样。耳边一遍遍循环的歌声，染上了夕阳的颜色，如同金色的线飘动、旋转、飞扬，将红砖的教室、操场上的黄土草棵、朱红的铁栅栏都渲染出黄昏的色泽，投进我的记忆里。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长大的童年…

一段时间后，这样的舞蹈停止了。而我们每个女生的笔记本上都抄上了这首歌词，并且人人都会唱。

现在想想，她们练习这个舞蹈，大概是为了什么活动或者比赛吧。只是，最后的那次呈现我没有机会看到，但我想一定是成功的，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有跳跃着阳光的长发和甜甜的笑，更何况，普通话又说得那么好听。

现在，眼前车水马龙，行道树外高楼林立，一栋接着一栋的建筑，将人的目光带向遥远。又是夕阳西下，金色的光华洒满大地，如同十几年前一样。

《童年》的歌声从车载音箱里传出，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悠扬舒缓，摇曳着那颗长大后一直流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