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上海话变得越来越像另一种方言了。
有一次在地铁上遇见两个人吵架。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虽然说的都是上海话,但听上去像两个地方的方言似的。我当时在边上,不由感慨上海话语音变化之大。吵着吵着,估计语言不通,后来就打起来了。
现在有些年轻人,讲起话来会夹杂许多普通话,像吃面要加浇头似的。另外上海话的语音也在变。比如“男人”这个词,现在很多年轻人的发音听起来像“难人”。尽管做男人是很难,很多人宁愿做伪娘,但把男人直接叫成“难人”,这让男人情何以堪!
学校里举行考试,学生遇见老师,就和老师打招呼:“啊,老师今朝是侬来煎烤啊!”两只小赤佬把“监考”说成“煎烤”,当老师是来摆摊头卖羊肉串鱿鱼串的。
尤可注意的是,当年轻人抒起情来用的都是“靠”、“切”这样的外来词汇,而把本地表达同样意思的精美字眼丢在一边的时候,方言的没落已不可避免。
以前周立波很火的时候,有的家长想让孩子说好上海话,就让孩子看周立波。海派清口吸引力大,孩子看得投入,将来极有希望成长为打桩模子。
其实四五十岁这代人的口音已经有变化了。这代人小时候已开始学汉语拼音和普通话,虽然普通话说得都不怎么样,但上海话还是受到了影响。如果我们拿滑稽界的前辈大师周柏春和周立波的演出视频比较一下,还是听得出两代人上海话发音的变化的。周立波是滑稽科班出身,还算有童子功的。没有童子功的,讲出来的上海话有时候就听不懂了。
我住的小区里有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地地道道上海人,有次大惊小怪地对一个孩子说:“哦哟,哪能长飞子啦?”只听说过飞饼,飞子什么东东?后来才明白她说的是“痱子”。真是要命了,碰到外国上海人了!上海话里“痱”应该发“赔”的音。虽然有点不吉利,炒股票的可能更要触景生情、痛心疾首,但该赔还是要赔,天网恢恢,还想飞到哪里去?
小时侯住弄堂里,祖父母辈老人大都是第一代移民,讲话都是各地口音;到了父母辈,讲话都是上海话了。上海话形成历史很短,不过异化速度也很快,用一句文绉绉的话形容:“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估计很快上海话就会变成一种方言标本,只能放在案头供学者研究了。
总结一下。40岁以下的上海人,上海话讲得像另一种方言;40~60岁的上海人,能讲上海话,但是已经有点异化;老一点,60~90岁左右的上海人,上海话最纯正醇厚;再老一点,90岁以上的上海人,说话带各地口音;更老一点,120岁以上的上海人……他们在照片里,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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