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我都会对着隔壁的一片耕地发呆。那里原本有一座房子,一个宽敞的大院子,还有院子中间的大杏树。那棵大树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那里留下了太多的欢乐。可惜房子早就已经被毁掉了,大杏树也被锯掉了,连树根都被刨的一点不剩。每当我望向那里,心中都无限感慨,难免想起曾经在那里发生的一切。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院子我基本没有去过。后来我每天都到那里玩,是因为来了一个和我同龄的小孩-闻崇。闻崇在六岁的那年,被他的亲生妈妈抛弃了。在我的印象中,这个事成了当时屯子里的议论焦点。那时候爸妈也会经常提起,他们都说闻崇的妈妈太狠心了,怎么就能把这么小的孩子抛弃不管呢!那时候他爸爸还常年在外面打工,他的爷爷奶奶就把他接了过去,于是我们便成了邻居。当时的我或许是挺高兴的,因为我又多了一个小伙伴。
我们两家就一墙之隔,我跳过墙头就到他家的院子了,再走几步就到大杏树下了。大杏树长得很是高大,我们俩经常爬到树上玩,我现在还能想起在树上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坐在树枝上悠着双腿用挑衅的语气朝闻崇喊:“你服不服?”,“不服”,“小样,不服你上来呀,我收拾收拾你。”,“就不服,不服你下来呀。”突然间我脖颈子好像掉进个东西,我一摸——竟然是毛辣子(毛毛虫),我赶忙把那东西划拉掉并迅速的跳下来。闻丛以为我下来要收拾他,赶忙向我求饶:“大哥,我服了。”那时候我比闻崇长的大,关键时候他还是挺怕我的。不过他有杀手锏,如果他哭咧咧的去找他爷爷,我马上就落荒而逃。那老头是个抗美援朝的老兵,脾气特别暴躁,我小时候最怕他了。他嗷唠一声,我就被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等我和闻崇大了一些的时候,我们就很少打架了,他爷爷也变得对我不错了。等到杏子熟了时候,我还可以吃些杏子。那时候我经常守在杏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待熟透的杏子掉下来。自然熟透的杏子经常是老半天才掉一个,我每次都装作漫不经心,内心却又很焦急。不过也有运气好的时候,要是有风吹过,就能一连掉下好几个呢。不过我还是不好意思全捡了吃,只敢捡起其中的一两个。我观察了一下老人家的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反应,这才敢把其他的也捡起来吃。吃完了我会很守规矩的把杏核放到杏核堆里,我知道老人家对这个是很在意的,因为杏核是可以卖钱的。这个杏核不但可以卖钱,也是我们小孩子的玩具。我们用这个玩“攻炮楼”,单个的杏核就是炮弹,多个杏核垒起来的就是炮楼。这个游戏考验的是指法和力度,谁弹的准并且能击毁对方的炮楼,谁就赢了。
我记得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闻崇家的那个大院子成了我们的游戏中心,那里经常能出现很多的孩子。我们一起玩打枪、藏猫、扇片人、弹溜溜……
上个月我回家碰到了闻崇,还在一块聊了很多的童年往事。转眼间我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听他说了的很多事,我竟然都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等闻崇从我家走了以后,我和老妈和老妹说:“其实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六岁就被抛弃了。又因为家里没钱,小学毕业就不念了。就因为没钱没文化,到现在还没成家。”老妹说:“他这种情况的人性格特别容易极端,要么特别内向孤僻,要么特别容易犯罪。”我说:“他却那种都不是,多好啊!”老妈说:“那时因为他爷爷奶奶还有他爸对他都特别好,他一直就不缺爱!”对,缺爱比家庭破裂更可怕,这么看闻崇是幸运的。
在我的梦中,那棵大杏树又复活了,我们童年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重新聚到了一起。闻崇和她的对象结婚了,他们的孩子像我们小时候一样,爬上了那棵大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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