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高考后填志愿那年,阿茉和林舒安大吵了一架,这史无前例。
六月初天气还不算特别热,夜晚的风还很凉爽。我吃着几毛钱一根的老冰棍坐在台阶上数星星,那时的星星还是能一抬头就撞见的,在天空散发着微弱但又明亮的光。
倔强如你,阿茉。
我听见身旁的阿茉轻轻叹了口气。正好,老冰棍最后一口也吃完了,齿间的冰爽还久久不散,我舍不得地舔舔嘴。
“他还是坚持去北京吗?”
“嗯。”阿茉微微低下头,她的手指不停卷着衣角。
我记得阿茉曾经对我说过林舒安最想去北京,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他,骨子里翻涌着沸腾的热血和张牙舞爪的气焰。
我和林舒安关系稍微缓和的那一段时间,中午放学,我俩就结伴等阿茉。
走廊上来来往往好多人,一旁的树在夏日艳阳下显得绿意盎然这让我想起语文老师前几日念的一句诗。
“绿树暗长亭,几把离尊。”
林舒安双手撑着栏杆,他被走廊外盛开的夏花遮挡,从我这里看过去,他的身畔仿佛开出了花。
我倚着墙慢慢蹲下来欲避免阳光的照射,我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林舒安新剪发茬的深青和他被吹鼓成帆的校服,一切似乎都很好。
“喂,毕业后你想去哪个城市?”在漫长寂静的夏日里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北京。”
彼时我正低着头,一抬头就毫无防备撞进他的眼里。
阿茉常说她有多么喜欢这双眼睛啊,那里面的光芒像雪山山顶终年不化的冰雪,透着一股子锐气和孤勇。
他说:“仗剑走天涯,潇洒闯江湖。”
回忆戛然而止。
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回宿舍,低头又对阿茉说:“或许你应该让他好好闯一闯,毕竟那里有他的梦想。”
阿茉低着头沉默了一秒,两秒,第三秒,我看见她拽紧了衣角,第四秒她抬起头来对上我的眼睛,笑得灿烂:“阿珍,或许如此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见了她藏在眼眶里隐隐的泪光。
在闪烁,在闪烁。
亦或许是月光之下,星空照耀。
五
其实我对林舒安,说不上讨厌,看他不顺眼那段时间也只是因为觉得阿茉对他啊喜欢太盛了,天天粘着他都要把我落下了。后来渐渐想来,毕竟阿茉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不妨事。
林舒安最后还是去了北京,阿茉和我在厦门,一南一北,难免想念。
起初两个人每天发着几毛钱的短信。
我从食堂吃完早饭拉着她逛街,她抱着诺基亚傻笑,望着我憨笑道,舒安说北京可好了,放假让我去呢!我白她一眼,滚!
我晚上熬夜追小说,郭敬明的《爵迹》,三毛的《梦里花多知多少》,琼瑶的《情深深雨蒙蒙》我如饥似渴,想来那时候我单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抱着小说死也不放。晚上哭得稀里哗啦,白天肿着眼睛和阿茉哭诉:“我们依萍咋那么可怜……书桓就不能去找找她...”阿茉幽幽来一句:“舒安不让我看这些书,让我看点名著……”
滚。
高中,我在他俩的压榨下过活,大学,林舒安人不在却阴魂不散,我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对于阿茉来说,这段以他为名的时光终究只是回忆。
时间就像黑夜里温柔的手,在你恍惚出神之间,物转星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