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梦

作者: 书山花开 | 来源:发表于2018-11-01 21:07 被阅读6次

    文/书山花开

    01

    已经深秋,照理该天高气爽了,可感觉仍有些闷,午后一点半的时候,瞌睡虫来袭,眼睑沉重,像要入睡一般,但不能睡,只能坚持着,坚持着盯着这些学生。

    考场也很压抑,在一楼原本用在实验室的,现在一小半堆着杂物,坏课桌、书籍及纸张之类的,一大半则是课桌排列成的教室模样。

    学生懒洋洋坐着,有些装模作样看试卷,像读大字报一样,有几个干脆就趴在桌上睡了。这也难怪,这是最后一个考场,按成绩高低排下来,是最差的40个学生,再说对于英语这门外语,懒得记单词的他们,早已认不得多少英文了。

    英语的听力像催眠曲一样,会把人读晕,严肃得像新闻节目主持人那样的腔调,也受不了很久的。

    赵老师坐在那里,一开始如坐针毡,怕这些学生不好对付,可能会随意说话,甚至交头接耳,刚开始的确是这样的,但慢慢的不知是他们疲乏了,还是他的几句恐吓起作用了,总之,各就各位,涂鸦的涂鸦,伏案而卧的伏案而卧,后来他渐渐地跟着学生的节奏也步入到一片迷离当中,也想进入梦的世界,和周公一起说说话。

    自然,职责所在,他不敢趴在讲台桌前,也不敢像马那样站着就睡,而是努力地走走,在有限的空间内,巡视,踱步,尔后回到座位,坐一会儿,又站一会儿。

    02

    听着若违纪或作弊会毫不留情处理之类空洞的话,罗马可心里觉得要发笑。每一个老师都是那么一本正经的,就连考一次期中考也煞有介事的,似乎每一个细节都包含着神圣与庄严。对他这个英语只能考个位数而且每一个答案都是蒙的学生来说,所有的威胁与一切的道貌岸然,都无济于事。

    读书对有些人是一条出路,对他而言,就纯粹是过过场,就像过家家那样,玩玩而已,谁能当真。有意思的是这个半头白发的且不算太老的古板的男老师,说话斩钉截铁的,像是在诅咒,像是在发誓,不知道说给谁听,不知道说了有谁听呢。

    他本来打算和前座的哥儿们说几句悄悄话的,想想也算了,这个看着有些格格不入的老师万一哪儿不正常一时较真了呢?岂不亏大发了!

    当听力以强分贝率刺入耳膜时,他就把怨气转移到这该死的英格里斯去了。随着那读英语的那个该死的娘娘腔读得越来越不堪忍受时,罗马可几乎肺都要炸了。学校实在是个没有意思的地方,不是假模假式,就是云山雾罩,不知扯什么鸟玩意儿。

    昨晚的手机游戏,还是有些意思的。闯关总是艰难的,但每过一关就更能激发斗志,欲望膨胀,渴望再进一步,再闯下一关,这样越斗越勇,越来越惺忪,到了晨间两点才朦胧睡去的。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刻还是不那么瞌睡,要是有一部手机,偷偷的玩个游戏会更加有意思的,罗马可盯着那个摇晃着脑袋,几乎要睡着的老师想。

    03

    赵老师恍恍惚惚地回到小时候,那时他们的村子在山上。

    村子里唯一一所学校,学校在一个由大会堂改建而来的面积比较大的屋。大得可以同时容纳得几个班级的学生,一年级和三年级,或者是二年级和四年级。一个老师讲课,讲过三年级的语文后,就去讲一年级的数学。听着三年级学生朗朗书声,一年级的小朋友开始拿出手来扳着手指做算术题。

    那时幼小的他很焦躁,题目常做不出来,红叉叉布满整个本子。翻着本子的苍老的父亲说,你肯定就不是读书这块料,你两个哥哥不是,你也不是,等小学毕业,就能挣工分了。

    那时,他低着沉重的头,脸红到脖子那边,颜色比本子的叉叉还鲜艳。

    第二天,在大教室一角的叫做教师办公室里,那个年纪老得快退休的老师翻着同样的本子对他说:

    “我相信你是一块读书的料。你看看,有些人整天读书不做任何事情,错得却比你多,你呢,读书一结束就要放七只羊,天一亮就要去割兔草,可做对的题目不少。”

    他低着沉重的头,恨不得钻得地洞里去,也不要被老师知道放羊做牧童那样的事情。但稍一抬头,看到老师凝重而神圣的脸,那很有底气,似乎斩钉截铁的语气,心感觉很疼,眼睛似乎潮湿得很。

    后来,那老老师要离开在这个他没待几年的村子,他正式退休了。离村子前的那天晚上,老师到家里去,对他的父亲说:这个孩子会读书的,应该让他去读书,尽管你家条件可能不允许,尽管村子里读中学的人不多,可如果要是有机会,那就不该放弃希望。

    他躲着里屋,不怎么听得懂老老师讲的道理,相信父亲也不明白,可有一句话父子俩都听见了:这个孩子会读书的,应该让他去读书。

    他小学的最后一年是去乡中心小学读的,他是这个村子唯一去那里读书的一个,是老老师推荐去的,老师的意思是:倘若不需要做那么多家务劳动的话,读好书的可能性一定会更大一些。

    04

    趁着那个家伙迷离着眼的时候,应该可以玩一下游戏的。罗马可悄悄的将手伸进裤袋,预计着会有几分钟玩的时间。忽然,他觉得对劲,因为有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那个半老头子正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马可倏然将手伸出口袋,放到桌前,拿起笔涂抹题目。

    好在他搁在讲台桌前不下来,否则一定遭殃,他想。

    父亲多次对他说:你好好读书吧,我就吃亏在没好好读书,所以事业做不大。尽管够你一辈子花的,可钱还得你自己赚,用知识去赚钱。每次对他说的就是那几句,罗马可几乎会背了。

    从有印象开始,罗马克觉得自己没有好好读过书,也从来不觉得读书有什么意思。

    什么事情也不用做,钱够花了,还忙他做什么呢?而且罗马可觉得父亲的话也常常颠三倒四。

    每次老师来告状的时候,他会理直气壮告诉老师:孩子间打架算什么,玩玩吗?怎么当真?多少医药费我拿出!

    每次对着他朋友说,你看读书有什么用呢?那些堂堂的大学本科生还不是照样在我这个小学毕业的手下干活,随我吆来喝去的!我家孩子读书不好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你看,难道现实不是如此吗?

    电视、网络、手机,伴随着他长大,罗马可对它们很有感情,相反的,书本什么的,是最可深恶痛绝的了。

    可目下这一刻,连手机都没得玩。

    05

    赵老师打了个盹,又迅速地从梦中撤回来,那个沉重的梦一直拖着他,让他一看到现实,就有窒息般的感觉。

    那个叫罗马可的男生,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不是常常旷课不来读书,就是一到班级没有一天不惹是生非的,连班主任都怕他。

    每次听他班主任说起,赵老师觉得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这样的孩子他根本理解不了,更令人担心的是这样的孩子还不少,比如在这个教室里,和罗马可有着同样心态的孩子肯定不在少数。

    目下最棘手的事情是罗马可的手,伸向裤袋的手一定刚刚握起手机,这不用猜就知道,他现在是查,还是不查。按照规定,学生的手机一进教室就算违纪就算舞弊,那面临的处分也很严重:全校通报,记过处分,成绩为零分,违纪的情况记入学生档案。

    赵老师站了起来,盯着罗马可。脑子里不停运动着:是走到罗马可的位置边去查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只是遥遥地看,警告性盯着提醒呢?或者是等着他下一步行动再做打算呢?

    06

    准备要靠着打瞌睡的似乎越来越多,睡着考试实在不像话,赵老师想怒吼一声,来个醍醐灌顶,可惜单是想想而已。他想这些考生反正也做不来题目的,何必一定要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呢?再说明着去要求这些学生,那万一部分的不安分了呢,岂不是自寻烦恼!尽管学校对班主任提出过要求无论怎样性质和形式的考试不允许靠着打瞌睡的,但似乎没有对监考老师作出要求,明确学生考试时不能靠在桌前打瞌睡的。

    于理,该严肃考纪,有良好考风学风怎么说都不过分;于实情,学校里总有这样的学生,他们早已不想读书已经学不进任何知识再也读不了什么了,是不是靠在桌前打瞌睡的,也只是形式的问题,无关实质了。

    可是,如果罗马可再度伸手了呢?这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赵老师深信裤袋里藏着玄机,可万一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过去,罗马可在考试结束前能忍住不发作吗,赵老师能睁眼闭眼不管吗,这个悬疑,值得期待。

    像做一个沉重的梦,梦还没有醒,谁也说不来这梦最后终究是怎样的呢?


    特别说明:拟为小说,内容虚构,若有类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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