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多少还有些用处,根据经验,无需判断,在船舷两侧伴飞的海鸥,那些轻盈飘飞的大海的舞者们,正在大海渐渐高涨的波涛声和波浪拍打船舷的声音以及无处不在的风声,哦,还有几乎被淹没了的发动机的声音以及夕阳温情脉脉的电波发出的似有似无的颤音的伴奏声中,共飞最后一舞的时候,
在最后一座小岛的青色身影象一片小小的树叶小得连眼睛都装得下的时候,眼睛却似乎被撑得装得下整个世界的时候,小岛与眼睛的矛盾对立到极点的时候,小岛不见了,舞者失去了踪影,船只便进入茫茫之中了,心里也有一片海,佛语云,外境即心境,心也随之茫茫然一片。
风彻底活起来了,波浪在风密集的鼓点声中列阵而起。心也在茫茫然中雀跃,却不知奔向何方。也许小岛离开了大海,也许海鸥离开了大海会飞得更远,也许心枉枉然离开了大海上了陆地又被遣返回来。
茫茫的波浪一层压过一层,一层更比一层高,它们却似调皮的婴儿,一个劲地调皮直到筋疲力尽,筋疲力尽也要一路逐涌嬉闹到亲吻到海岸才稍稍休息,谁知道这股野蛮的魔力从何而来呢,谁知道它们是不是奔那一吻而去呢。
此刻,它们爱上船儿,它们拍打进而击打船舷,继而翻上一层(主)甲板,下一波又跳过甲板上的围栏,继续向上冒进,直到一个浪头跃起数层楼高,从船头竖起一座水山,铺天盖地全面出击,整艘船只便没了踪影。
俄顷,当尖尖的船头再次浮现出来的时候,后一波又逐渐蓄力,它蓄力的时候波光粼粼,兴奋得奇光异彩,等它形成水山倒卷的样子时,透过驾驶台的玻璃窗,眼里心里里里外外皆是白茫茫一片。
经验此时毫无用处,毕生的经验化为一个虚无的“呆”,连念头都不会生起,它屁颠屁颠地孤零零地独自逍遥在茫茫之外去了。在茫茫然中飘着一个小点,那是船儿,是人生,在茫茫然中不知飘向何方。
须臾,夕阳掉进了波涛之中,也没见它翻起一丝异样的浪花,也没听见落水的丝毫声响,实际上,它是被玩皮的波浪们你一拉我一扯按下去的,它在绝望不甘中也曾憋红了脸憋出了鲜红的血液奋力挣扎,但相比那一片茫茫,它又何止是渺小如尘埃呢。
茫茫一片中,尘埃虽小,谁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呢。只知道,这颗小小的发光的尘埃临了拉灭了天上的灯,天地,不对,天海,也不对,宇宙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茫茫的黑暗,这黑色的茫茫,连更小的星星月亮也拉扯了进去,从而使它无限膨胀。
无需它们的拉扯,心底自升起一股魔力,原来魔力是自生的,风的魔力是风生的,浪的魔力是浪生的,“呆”的魔力是“呆”生的,如“我”所知,孤寂的魔力是孤寂生的,茫茫的魔力是茫茫生的,“我”舍身一跃跳进了黑乎乎的海水中,跳进了黑色的茫茫中,
如顽童般骑上那波浪排山倒海的气势,破开那黑色茫茫的膨胀吞噬,乘风破浪而去,奔向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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