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和小球子躺在某洗浴的休息室，小球子喝口茶水，轻描淡写地跟我说，大牛逼前天被抓进去了。
我腾地坐起来，咋回事啊？
小球子说，公安和我们单位保卫科商量好了给他设了个局，打电话把他骗到单位，干脆利落地就给摁那了，然后直接带走。大牛逼别说跑，连点反应都来不及有。
我说因为啥事呢？小球子晃晃脑袋，不道！
然后拿起烟盒抽出两支，递给我一支，自己也叼上，分别点了，深深吸一口，说道，你还记得那阵管咱俩借书吧？咋样，我操，差点就把咱俩搭里头吧！这犊子，不把握，说不上啥时候就整出点幺蛾子来。。。
我说他这一进去，不把W给坑了么，一个特么搭伙过日子的？
小球子笑了，你是不知道，犊子玩应早和W分了。我估计这回是彻底拉到了。
我问，有啥节目啊？
小球子指着我鼻子喊，你大爷的！你是真装迷糊啊？
我嘿嘿一笑，是因为小丽？
话说大牛逼开歌厅的时候，一直也是和那个我初次去他家就在的女人W在一起的。那女人的确很能干，前台能张罗，后厨能做饭，且没有闲话。
大牛逼雇过几个服务员，其中有一个姑娘，窈窈窕窕，面容姣好，很漂亮。小球子每次去都要缠着调戏个够，或言语挑逗，或拽着跳舞，她就找大牛逼撒娇告状，貌似躲着小球子，藏在大牛逼身后，挤眉弄眼的憨笑。大牛逼很袒护她，横扒拉竖挡，对小球子说这是W的外甥女，你就别掂心了。大牛逼对那女人每次都是直呼其名W的。他越护着那丫头，小球子越是痒痒的黏糊着。直到后来，大牛逼开起了淘书阁，我们亲眼撞见那个所谓的外甥女，和大牛逼在一起了，小球子还是没断了纠缠。
小球子提起来此事，就恨恨不已，连骂犊子犊子忒不是人，连W的外甥女都不放过！我说咋地？都放过了留着给你啊？你俩都特么没有好饼！
小球子说，我估计就因为他和小丽的事吧，这次跟W是彻底掰了，这还咋往一起凑合了！不信你看着吧，他和小丽也新鲜不了几天。果然，隔不多久再去他的店，再不见小丽踪影。
有天大牛逼给我和小球子打电话，说他有位客人，是内蒙某盟作协的才女，晚上没意思，要一起闹哄闹哄，去唱歌吧。
那女子果真是蒙古风情，叫乌兰，个性粗犷，不拘小节，我们四个又是唱歌，又是喝酒，又是诗词对和，玩的相当开心。当然喝酒就是我和乌兰的事了，大牛逼酒不喝，诗不通，两首保留曲目唱完，无所事事却还兴奋不已，竟在舞池里翻起了跟头，引得全场掌声如雷。
我们问起他和乌兰的相识，大牛逼说，真是缘分啊，从北京回来的火车上碰见的，聊得投机，就跟他到B城来了。
后来我知道，他说的只是一部分，原来之前他和乌兰的姐姐曾有一段旖旎时光，这次碰见乌兰，竟把妹妹也给收了。
关于大牛逼的火车之旅，是常有传奇的。有一次直接从北京带回一个年轻少妇H。H学历不低，长的也好，离异有个小孩，这些都是大牛逼说给我的，因为他求我为他写情诗情书，H在北京有份不错的工作，他们也是在火车上相识。大牛逼就是有这本事，没有学历不等于没有学问啊，没有技术职称，不等于没有技术技能，把一个如花的高学历小资少妇，弄得迷迷瞪瞪，那段时间几次跑来B城跟大牛逼约会，我作为参议或者小师爷也都前后陪同，为大牛逼涂金抹彩搭台阶。
住宾馆下饭店，大牛逼为女人一掷千金，绝不吝惜。然而终不懂得珍惜怜惜。
【九】
没有大牛逼的日子，倒也没有什么大不同，只是有时想起来，我会和小球子念叨念叨他的故事。
彼时，我还在某企业上班，有次去车间，不巧就被电焊“打”了眼睛，睁不得，揉不得，又磨又痒又痛，闹心的很。下班后寻思寻思，去大牛逼那扯扯淡解解心烦吧。
大牛逼老爸老妈都在楼下他屋里唠嗑呢，见我眼睛红红肿肿，眼泪吧擦的，忙问，怎么了？我说在单位电焊打了。他爸立马说，电焊打了，上点人奶最好使啊。问他妈，左近谁家有小孩吃奶呢？你去给要点。他妈想了想，说某某家有，起身就去了。又对大牛逼说，那谁谁的诊所还有没有那个眼睛减压仪？你去看看去，打车去。这番忙乎，把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叔，别忙乎了，我没事，挺一挺，过两天自然就好。他爸说，这个我知道，电焊打了最难受，晚上都睡不着觉，要是戴上那个减压仪，能消停睡好觉，好的也快。大牛逼也没迟疑操起电话就打，问明那大夫在诊所，仪器也有，抬腿就出门去了。
没一会他妈真就要来了人奶，给我滴到眼里，过不多久，大牛逼也回来了，拿着一个全新盒子，还没拆封，就是那种仪器。帮我戴到眼上，这一顿忙，把我真的感动了。
大牛逼一家还就有这个热心的劲。绝不势利，绝发自内心。
有次感冒发烧，正巧大牛逼顺路到我单位，见那情景，拉起我打个车就去了某医院。只见得他轻车熟路找某某批条，找某某签字，这屋进那屋出，如履平地一般，最后拎一大口袋连药带水的出来，又带我找护士扎上，交代我下次来直接找谁谁。让我感觉到，这哥们和这医院渊源颇深，很不简单。
说到这，有个事情要特别提一下，医院有我一个同学恰恰遇见了，问我来干嘛，我点了点大牛逼，说哥们带我来打一针，感冒了。同学抬眼看看大牛逼，一声没吭，掉头就走掉了，弄得我莫名其妙的。过后那同学特意给我打电话，语重心长说，Z，你知道跟你一起那人是什么样人么？你咋啥样人都交呢？！
小球子说，有天晚上我去大牛逼家，被几个小子给劫了，一把匕首顶我后腰上了，那感觉，凉飕飕的。然后就翻我兜，也没多钱，临了，把我皮带还给抽走了。等他们一松开我，我就往大牛逼家跑，给大牛逼一说，他喊声操他妈的，敢在这胡同劫道，操起砍刀就往外冲，我也拿把枪刺跑出去，妈的转悠了一大圈没找到那帮小子。
我说，其实他帮我要账那件事做的还挺讲究的。
临近大年了，我在商店忙着，大牛逼打来电话问候，Z老师最近忙啥呢，都看不到影了呢？我说特么黄世仁不好当啊，现在杨白劳才真正牛逼呀！这不是有点欠账要不回来，过不了年了。
大牛逼问咋回事啊，我说有个臭无赖欠点钱不给。他说能找着人不？我把详情说了说。电话那边的大牛逼说，那就行了，你等着我过去。
没多久，小球子大牛逼带六七个人，乘两台车风风火火赶来了，也不下车，摇下车窗，唠了一会，我登上车，奔“杨白劳”的养殖场去了。
“杨白劳”大概欠了两三千块吧，记不大清了，只是态度不好，很多人就是这样，用你时孙子一样，一回过头，看你孙子一样，这点尤其令人难以容忍。
大牛逼当先闯进大院，并没有恶声恶气，可门口拴的那条平时乱叫的大狗，这会见了他却消停的很，狗眼有时就是这么的势利！“杨白劳”见一群人过来，心下明白的很，一边把人让进屋里，一边打起电话。这伙人也不客气，数九寒冬的，着实是冷啊，进了屋子就抢炕头，掏出扑克就甩起来，也不管他打电话。一会，“杨白劳”的援军来了几个，等在外屋，气氛有点紧张起来。大牛逼对我说，你不用管了，我跟他们谈。气度淡定从容，走出里屋。没多久，回来对我说，答应给两千现金，余下的用小鸡补，差多钱抓多少，咋样？我说太行了，哥们你做主。大牛逼说，行啊？转头对小球子说，你给咱单位半截车老王打电话，让他开车来，带点麻线。
出来时已是下午，这帮小子冲进鸡场抓完鸡拉回去，天已经黑了。兴冲冲抓了一大群鸡，回来才知道犯愁，这可怎么处理呢？
我说先吃饭吧，然后再说。大牛逼说得了，两个办法，一个明天市场去卖去，再一个我试试吧，看你运气了，说着拿出电话开打。
运气还真不错，大牛逼找单位领导，把这批小鸡当年货福利给分下去了。当时的情景都很江湖，大家伙来不及吃饭，开车到大牛逼单位，几个人把鸡大小搭配，几个捆一块，小球子和大牛逼就打电话，能来的告知立马来取，能送的半截车给送家去。。。
小球子说，别让大牛逼碰着钱，那就跟蚊子见了血似的，还好，大牛逼这件事做的不差事。
我对小球子说，还有件乐事呢你记得不，哈哈。
大牛逼也有一点小幽默。有段时间，他弄了个女的整天跟在身边，苗条大个，声音嗲嗲，非常勾魂。小球子的魂十分就给勾走了七八，他有句名言叫作“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所以但凡大牛逼领着的女人，他都叫嫂子，他都想要沾沾腥。得之我幸，不得，那就是大牛逼太他妈犊子，咋看的那么紧？！他就这么想。
小球子这么无赖，大牛逼也是没招，眼看着小球子天天打电话发信息，情诗情书情意绵绵。一眼照顾不到，小球子就能找见那女的家去。好在那女的正是和大牛逼情浓时刻，铁着呢，刀枪不入的。小球子的所作所为，一一汇报了。
有天中午快下班时候，大牛逼找我，说吃饭去，我说真特么新鲜啊。他说你快出来吧，我在你们单位门口等你呢。果然，我坐上车，他告诉司机，某某饭店。我说不对啊哥哥，这也不是回民的饭店啊。大牛逼笑了，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牛逼直奔一包间而去，推开门，只俩人，那女的对门而坐，笑的灿烂，站起来说，来了啊。背对门的，不用问，小球子。小球子扭转身，脸上毫无尴尬，只说你们咋来了，也没请你们。大牛逼哈哈笑着，说吃饭也不请我们，不够意思啊。小球子脸不变色心不跳，说道，操，谈恋爱呢我，你俩咋那么没眼力见，那么灯泡呢。说着挤到那女的身边，伸手就搂住腰。那女的挣扎，闹做一团。
大牛逼说那谁请我和Z老师来的。小球子说，那行，她请她花钱吧。那女的拉着小球子手摇着说，球哥你不是说请我的么？我怕你，就偷着找他俩来壮壮胆么。原来大牛逼俩人给小球子设个局，逗弄他呢。小球子约那女的到了饭店，点好菜，女的就偷着打电话让大牛逼来。小球子吃了个憋，谁让他总缠人家出来。不过，小球子倒不在意，谈笑风生，对那“嫂子”一会摸一会捏一会亲的，嘴里说，我花钱了，我特么得找回点成本。大牛逼不吃不喝，只和小球子斗嘴，两朵奇葩一朵鲜花，就在我身边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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