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二百六十二）：打开天窗说亮话。
北洋七年的冬天，南北双方持续两个多月不战不和的局势被打破，北洋军兵分四路挥师荆州和襄阳，对宣布自主的鄂军进行讨伐。两个师的鄂军成了“玉帅”吴佩孚等北洋军将领的下酒菜，驻守荆州的鄂军第一师未作有效抵抗，吴光新率领一旅人马即轻取城池，襄阳不久也被攻陷。接到战报的冯国璋也效仿老头子袁项城的套路，懂得以战促和的策略，随即拟下命令。其中关于恢复陆荣廷两广巡阅使之职，而桂军必须由湖南撤退还算中肯，但是北洋军与西南军阀都不得在岳州设防则是一种求和的姿态，只是没想到西南军阀对这位实质上的盟友并不买账。
其后，南军对命令置之不理，向岳州大举进攻。冯国璋大吃一惊，南北战争已经不能再如他心意中那般压缩在一隅之地。但是全面开战势必会影响他与桂系军阀的联合，从而也影响直系军阀在庙堂之上的地位。心烦意乱的冯玉祥开始向北洋元老徐相国问策，徐世昌这只宦海狐狸力主邀请段祺瑞一起商议，毕竟都是老头子手下的袍泽兄弟，南北之争理应摒弃前嫌。但是段祺瑞前来后也不肯表达态度，相顾无言之际，冯国璋突然站起来大骂，怒斥西南军阀欺人太甚，声称决定亲自出征，不打消西南的嚣张气焰绝不罢休。徐世昌和段祺瑞从未见过冯国璋发过这么大脾气，而且一直主和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不免目瞪口呆。
但是，冯国璋说干就干，回到公府当即命令拱卫军第十五师抽调一旅精兵作为自己的南行卫队，军火配备充足，交代王士珍坐镇京畿后整装待发。冯国璋解释自己南行不仅要亲征还要巡阅，然而时间也不会太久，离京以一周为期。是年一月二十六日，冯国璋在夜色中乘坐专列南下亲征，到达天津时，直系军阀新秀曹锟到站亲迎，是日也下榻曹家花园，然而再次启程南下的路线却变成了津浦线直通南京，一路上虽说也算太平，但是行至安徽蚌埠时，安徽一省督军倪嗣冲前往车站迎接，冯国璋的专列就再也开不出去了。
其实不难看出冯国璋假借亲征之名，用意是仓皇出逃南京，这也是直皖相争中直系军阀的杀手锏，在这里冯国璋可以放开拳脚，号令群雄下达讨伐令，但是讨伐的对象将不再是西南军阀，而是皖系军阀，毕竟南京是直系军阀的大本营。然而冯国璋的亲征路线以及行事做法，不得不引起了皖系军阀的怀疑，亲征前线应该走京汉线到湘北，而不是一路行色匆匆取道京浦线，说是短期巡行却带着一个旅的卫队以及大量的军火辎重，摆明了就是遇到阻截还要大打出手。所以在蚌埠车站，皖系军阀倪嗣冲的态度虽然还算恭敬，但是在定武军的地盘上，虽然只是一省督军拦驾，冯国璋仍然不敢强行通过，他能做的只有指桑骂槐。
最终，冯国璋衡量着自己的一旅人马寡不敌众，他也知道倪嗣冲的强硬作风，这是个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狠角色，于是解释自己来南京是为了商讨亲征作战部署。面对倪嗣冲苦口劝其北归，眼见着不能继续前行，冯国璋就借题发挥，大谈督军的蛮横，不仅凶神恶煞不服从命令，而且张口就是要挟饷银军火。倪嗣冲当然清楚这是在指桑骂槐，然而仍然恭敬地表示冯国璋可以将不服从的督军撤职，即使是自己，也不敢不服从。冯国璋拍了下倪嗣冲的肩膀说道：“可是像老弟这样肯服从的，就找不出第二个了！”言外之意自然是埋汰倪嗣冲背后的指使者段祺瑞，只是冯国璋的专列，比他预约的七日之期提前了三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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