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下来,郊区的夜来的早,瑞秋倚在车边越来越冷,她想坐进车里,车门却是锁的,大概是车主离开之后系统自动锁车了。
车旁边,还都是林枫的脚印,他是那么激动,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控诉她父亲的罪行!
瑞秋蹲坐到地上,倚着车门,泪流满面,说到父亲,她无法再辩解,也无地自容!父亲的过错,就让她来受惩罚吧!
一阵风吹过,旁边的白桦林树叶哗哗作响,瑞秋觉得很冷,她缩成一团,这树林里会不会有狼,想到这里,瑞秋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瑞秋看看远处的小楼,林枫就在里面,她是不会去的,她有她的自尊,她想打电话,让琳或者良木来接她,但是,手机却在车上的包里,瑞秋扶着车门把手站了起来,她的拐杖也在车里,瑞秋只好一瘸一拐的跳到了路边,她想着截一辆顺风车回市里。
路上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了,山风“呼呼”从耳边刮过,瑞秋瑟瑟发抖的抱紧胳膊,倚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避风,白桦林时不时的哗哗作响,树林里有各种奇怪的鸟虫的叫声,瑞秋害怕的要死,此刻,她好想杰,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又冷又饿,脚又痛,她没有力气再哭,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了,她倚着石壁,觉得体温正在慢慢下降。
山脚下的小楼里,有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林枫就在那里吧,对,他在那里,也好,方圆这几百里,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他在。
又等了好久,还是没有车辆经过,哪怕是一辆拖拉机也好啊!瑞秋觉得自己一直在发抖,她开始困倦,但是她提醒自己不要睡着,睡着了会被冻死或者野兽吃掉。
远处一辆汽车的车灯远远的照过来,瑞秋赶忙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她脱下外套使劲摇着,喊着——
“请停一下,停一下吧!”
汽车在她身边慢慢停下了,司机走下来,问是怎么回事,司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农村人显成熟,看不准年龄,他穿着一件半新的军大衣,说的是附近地区的方言,瑞秋能听懂一部分,瑞秋说自己迷路了,想搭一下他的车回市里,到了市里可以多给他车费。
司机师傅看她冻得不轻,脚上又打着石膏,就把她扶上了车。
这是一辆来拉山货的小卡车,半夜来到山里落脚,收货,清晨才回市里的市场,发货给饭店、代理商或者零售商贩。
司机递给瑞秋一个带提手的塑料保温杯,里面装着热茶,泡的茶叶得有三分之一杯那么多,——估计是走夜路提神用的吧,杯子外面套着钩针织的杯子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师傅让她捧着,说会暖和一些,然后问她是哪儿的人,瑞秋说是市里,然后师傅就不再问什么了。
司机把车开到一个村子,村边上有一排大厂房,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司机把车停进去,喊瑞秋下来休息,卡车的座位很高,瑞秋下不来,司机师傅就转身把她背了下来,厂房旁边有一排小平房,亮着昏黄的灯,师傅把她一直背到小平房里,屋里有桌椅板凳,火炕,和煤炉,师傅让她在这休息,他要去跟别的老乡说会儿话。
估计是司机师傅怕她不方便,去别的屋子找老乡说话去了。
窗外传来隔壁屋子热闹的交谈说笑声,但是都是方言,瑞秋听不懂几句。
瑞秋坐在火炕上,火炕越来越热乎了,估计有人在生火了。
不一会儿,司机师傅端来一大碗面条,手里用塑料袋拎着两个白馒头,一袋榨菜,一个咸鸭蛋,笑吟吟的让她吃,说吃了会暖和,瑞秋非常感动,她说吃不了这么多,就让师傅又拿了一个碗,盛出一半面,师傅又留了一个馒头和榨菜,其余的端到隔壁屋去吃了。
瑞秋闻着面的味道,胃肠有了反应,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顾不上碗是不是消过毒,筷子是不是一次性的,馒头是不是用了漂白粉的,……瑞秋吃的津津有味,今天晚上这一餐是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餐。
司机装完山货,来叫瑞秋出发,瑞秋正躺在火炕上睡觉,司机喊了她好几遍,也不见她动,其实她已经醒了,但是浑身疼得厉害,起不来,司机师傅摸摸他的额头,
“呦!烫来!”师傅说,“发烧喽!”
司机跑到隔壁屋跟老乡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又过来几个人,把瑞秋扶到那个司机师傅的背上,几个人一起到了卡车旁边,把瑞秋抗上车,盖了一床棉被在瑞秋身上,嘱咐了司机师傅几句,司机老乡们互相道声“明介晚上见喽!”各自上车出发了。
卡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瑞秋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家诊所里了。
床边有人在说话,是护士和一位中年女人,这个女人也是满口方言,她看瑞秋醒来,就走过来看她,
瑞秋看着她问,
“你是?”
“俺家男人在忙着,让俺来照看你。”女人说。
原来是司机师傅的媳妇。
女人脸上带着笑,脸黑黑的,经常风吹日晒的那种健康的肤色,她穿着一身特别普通的那种款式的衣服,但是很干净。
“谢谢你啊大嫂。”
瑞秋挣扎着坐起来,跟护士要了纸笔,写了一个地址,递给这位大嫂,说,
“大嫂,我要麻烦您一件事,您替我去这里找一个人,让他来接我。”
“嗯,嗯,好的。”大嫂应允着。
“你跟他说,让他把医药费还给你。”瑞秋接着说,“我记不住手机号码,只能烦劳您跑一趟了。”
“嗯,嗯,”大嫂应允着,“也没有花多少医药费的,俺信佛的,当做好事了,结善缘吗,没想着让你还钱哩,”大嫂笑了笑又说,“俺还以为你没有家人呢,可怜的很呢!”
瑞秋笑了笑,大嫂拿着纸条走了。
瑞秋问护士自己严重不严重,护士叫来大夫,大夫是一个胖老头儿,戴着花镜,他说好像是有点肺炎,得去医院拍个胸片,这里没有设备。
瑞秋说等朋友过来就转院了,大夫点点头,然后瑞秋谢过大夫。
瑞秋看着输液器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滴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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