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一直虎视眈眈盯着对岸的王强刚率先发现前方远处影影约约出现了蠕动的黑影，他身边听到的几个人都能听出他竭力压低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养森最担心的就是鲁莽的王强刚嗜血野性一上来，冲到最前面抽出长刀肆意砍杀，所以一直紧挨着王强刚，意图随时警醒王强刚不得率性。
“再等等，尽量活捉，我不下命令，所有人不许动！”养森低沉地发出命令。
王强刚知道养森的命令其实是针对他的，其他弟兄只图保命乐得安稳，所以满心不爽，内心骂道：“哼！拦着不就是怕我抢了战功！”
对岸的黑影在养森等人视野里越来越近，越来清晰，众人越看越诧异，这哪里算是武装力量？
“天，就他们这样子，还用打吗？”有人小声嘟囔着。
“嗨，让老子苦等半天，就这些人？！”王强刚失望得掷下手中武器。
“不像反叛的人啊！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女人啊！”
“是呀，那怎么听说他们一路突破好几个守御所的包围呢？”
“就这样还值得包围攻打？”
“是呀，奇怪！”
几个兵士低声嘀嘀咕咕起来。
养森看着对岸约百米之远的这群人，仅有三四十人左右，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踉踉跄跄，确实不像行军之人，“兄弟们，稍安勿躁，也许不是这茬人。大家不要暴露，等他们过来走到河堤下我去问问情况，你们几个继续盯牢了对岸！别真的一拨来了，措手不及！”
“嗯，张副百户说的有理，那我们继续候着！”众人静了下来。
也许是极度疲劳，这拨人相互搀扶着穿越干涸的河床异常缓慢，就像濒临死亡的人艰难跋涉于没有希望的沙漠中，低落绝望的情绪紧紧地困住了他们，好像随时都会有人再也撑不住倒地而亡。
放眼望去，除了看到河床上还在苦苦挣扎着往前走的这拨人，对岸什么动静都没有。
王强刚看得有些不耐烦起来，“纯粹瞎扯淡！这都等多久了，就看见这么一批饿死鬼，哪有什么叛军！”
兵士们都是睡梦中突然奉命出发，未曾进食，焦灼等待中，越加饥肠辘辘，压抑的低声抱怨此起彼伏。
养森苦笑，只能耐心等候。
“来了，我去问！大家别动！”养森放下手中武器，怕惊吓了人群中的孩子。
养森从隐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装作是随意路过，但毕竟身穿一身军甲自带英气，还是惊到了人群。他们尽管已经精疲力竭，还是自发地聚集把小孩和女人护在中间。
“别害怕，我负责这里治安，只是想问问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一个身体略有些驼背的花白头发老者拄着拇指粗的杨柳棍，颤悠悠地回答道：“这位小哥，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都是没了家的人，只好往西走，寻个安稳地方活条命啊！”
“哦，听口音，是陕西来的，别怕别怕，我媳妇就是陕西的，我丈人还是我救命恩人呢！”养森略停了下来，感觉到众人稍稍松驰了一点，“大爷，能否说说咱陕西怎么了。还有，你们一路见到也是陕西来的叛军逃亡兵士了没？”
“哎，我们就是因为陕西打起来了，没了房子没了地啊！我们这一路来，就好几次被当作造反的一路追啊！”老者凄苦地回首指向人群：“你说说，这些人，老的，残的，还有婆姨和娃娃，手里啥都没有，咋可能是起兵作乱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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