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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诊普济寺(结语)

义诊普济寺(结语)

作者: 竹林ShenChu | 来源:发表于2024-06-28 21:55 被阅读0次

      义诊普济寺(结语)

                  竹林深处

    归来时的那个夜色宁静的晚上,在列车上,在沉寂的卧铺车厢里,我洗漱完毕后,喝了两口热水,整理了一下卧铺,舒展了一下腰背,打算好好的睡上一个晚上,以弥补义诊10天来的睡眠空缺……

    看着车窗外慢慢隐没在夜色之中,向后飞快移动着的景物,我缓缓的拉上了窗帘……

    火车在大草原至黄土高坡之间平稳的加速行驶着,车窗外深蓝的天空慢慢的已隐去了明朗的色调,暗沉下来的夜,点亮了卧铺车厢的灯,夜幕便瞬间降临了……

    取出手机定了闹铃,转车时好提前提醒自己……

    刷了牙,接了杯热水,换了双拖鞋,检查了一下床下的物品,躺下睡了……

    小夜曲

        ~夜半呼叫声

    “紧急呼叫,紧急呼叫!二号车厢有位病人晕倒了,请车厢里的医生朋友前往2号车厢紧急协助救治……”

    半夜时分,车厢扩音器中传来了列车播音员急促的呼救声;

    火车箱内,有节奏的震动声如同一节节大型的摇篮,将旅客们一同送往了美妙的梦乡……

    连播两遍的呼救声,猛的惊醒了连日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我……

    快速的摸出枕头下的眼镜儿,穿上拖鞋,急忙走出了卧铺车厢……

    请问;您是医生吗?列车员道,

    我是中医针灸师,

    二号车厢的病人是什么情况?我问到:

    可能是癫痫发作,一头栽倒在了地下,多大年龄,性别?我问;

    是男性,年龄不详,她答到;

    我返回车厢,快速的取出了针灸急救包,及酒精棉等物,在黑暗中,从卧铺车厢下一把摸出了那双被石子路咬坏了的休闲鞋,迅速的穿好……

    列车员示意我,从我的16号车厢,一直向回走过14节车厢之后就能看到了……

    任重而道远

    我走过火车厢之间的连接处,双手不时的要扶一下左右两旁的车厢以平衡身体的摆动,因列车弯道儿与巨大的惯性使得行走在车厢中的我如同醉酒的人,东倒西歪的站不稳……

    在列车的摇晃中我努力的向后走着,遇到连续的S行弯道时,我就被甩的跑过来,又甩的跑过去的一阵眩晕。

    就这样一路上我与火车相对而行,逆向的行走在通往二号车厢的路上……

    走过了紧挨着的几节沉睡着的卧铺车厢,又穿过了餐车……

    餐厅里晚餐的余香以及弥漫在餐厅四周的饭菜的特殊气味似乎还没有散尽……

    火车加速度的,一直带着阵阵的风声向着我的身后驶去,平静的夜晚这种风与火车摩擦之后所发出的气流声波格外的响亮,如同怒吼着的,吹着哨子的怪兽所发出的阵阵咆哮;

    我努力的在这个寂静的夜半时分与火车背道而驰的向后前进着,努力的做着因运行时的惯性带给我所有的加速度及巨大的眩晕;

    火车转弯时的又一次巨大离心力与它向前的超大惯性使得此时的我,每前进一步都很费劲,我每每向前迈一步,都会被一股来自向后的无形阻力给阻拦着;

    沉睡中光光当当的车厢,有股强大的气流不时的裹挟着我,拖拽着我,使得我如同仰泳在逆行着的海洋中,每向前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气力,

    就这样我走过了十几节车厢,走的大汗淋漓,饥肠辘辘,气喘吁吁……

    快接近二号车厢时,我边走边戴上了口罩与橡胶手套……

    远远的,我看到了几个列车员围在一节2人座儿的周围……

    我身后手拿对讲机的本车箱列车员跟了过来介绍我说;我是从卧铺车厢过来协助救助的医生……

    我走到病人的附近时,几个围着的列车员闪开了一条道,那个患者背对着我坐着,我看到了他如同两张瓦片儿并列放在一起的半个脑袋……

    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一直紧闭着双眼,

    我询问道;你的年龄?

    旁边的列车员问;你多大了? 2遍问过之后,那人迟迟的才回答到36;

    我看向他,你先睁开眼睛,那人两眼之间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缝隙,如同一张光滑的面饼,一不小心在铁锅沿儿上,磕出了一道裂纹儿,他眼光飘散着,上翻着,扑朔迷离的如同梦境中的人在夜游……

    发病的患者

    我伸出了一个食指问他道;这是几?

    他迟疑了7~8秒后,想了想,说是1……

    我又张开了手掌,伸出五个手指,这是几?他眼神涣散着,想了会儿又看了看我,眼神犹豫着说;是5……

    我问旁边的旅客,你们有谁看到他是怎么发病的吗?

    一个语速很快的湖北口音的中年男乘客说,他站起来不知道想干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我检查了他的头部,没有发现伤口……

    突然在无意中,我看到了他的手动了一下,衣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条医院才会有的,那种特殊的有着二维码的腕带……

    带有腕带的患者

    我让身旁的列车员查看一下,看看上面有没有哪家医院?哪个科室?及个人的重要信息?

    那人不肯配合的将手缩了回去……

    我对着一众列车员说道: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是有家人陪同?在哪里上的车?你们之前问过没有,他是在什么地方的?那家医院?那个科室住院的患者?

    一阵沉默……

    我又问周围的旅客,他在倒地时有没有牙关紧闭?或者口吐白沫?或别的异常指征呢?

    旅客们面面相觑……

    此时我无意中似乎看到了他,那一大片紧贴着大腿内侧的裤子上有一大片颜色明显不同于其它部位的,湿漉漉的印迹……

    我推断;他可能是想去厕所时,猛的一起身,在摇动的列车中,身体体位发生了改变,而猛的一过性眩晕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栽了下去……

    心中此刻已有了一套救急处理的方法了;

    我准备先给他的特殊部位刺络放血,再给他扎上几针醒脑针,打开他的神智,脑部通道及淤堵,疏通调达他的周身气血……

    我取出了急救包,拿出了刺络的小针头,正当我拔下针头,取出酒精棉准备给他消毒,实施刺络时,有位列车员突然说道:请你先登记一下,我很诧异的抬起头,问他登记什么?

    你的单位?个人姓名?你的有关证件?各类资格证云云……

    我立刻被眼前人居高临下的审视性语言,冷漠的事不关己的举动,激发的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儿……

    在这救人的危机关头,列车员竟为了自己日后不受到种种牵扯而要故伎重演的上演一出,几年前我曾在媒体上所看到过的列车上,好心医生救助病患,后被列车员羞辱,登记索要个人身份信息与种种资料,写保证豁免责任书等无理举动,这一幕,又重现在了眼前……

    我抬起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摘下帽的刺络小针重新戴上了帽……

    直起身,抬起头,我缓缓道:

    半夜听到你们的紧急呼唤,从睡梦中惊醒,走过逆行的十几节车厢来到这里,配合你们救人,我没有怕被打扰,也不怕辛苦,

    你们广播上呼唤了这么久?我想,这趟列车上也不止我一个医生吧?

    我不怕救人,也不怕半夜辛苦,更不怕你们上网验证我的医师身份……

    我怕就怕我救过人后,再被你们的种种限定人身自由及无须有的所谓的检查给赖上脱不了身了,我说:

    我此次是从内蒙义诊赶回家,去参加我母亲的三周年的祭日的……

    “我们不会赖你,怕就怕病人的家属赖上了你!一位列车员说道:”

    那你们看呢?现在这个病人,救还是不救?你们要说救!我就开始救治!你如果说不救,那我就回去了……

    有个列车员儿插话道:那问问病人的意见吧,

    那位病人依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答所非问……

    又有一列车员直接问他,你想扎针放血吗?半晌他含糊着,口齿不清的说到,不想;

    有位列车员又问我到:医生,你看看他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是否还会犯病呢?

    我仔细看了看病人的状态,说道:会的,不久后他会再次犯病的,但不是此刻!

    “那快到××站了,到站后,我们就把他送下车去吧……另一个列车员说道

    看着这一群列车员,此刻真的感到很无语了……

    在乘客生命攸关的紧急关头,他们的一系列神操作,使我感到特别的诧异……

    我在想,假如眼前是位心脏病,脑卒中突发的患者呢?

    那宝贵的黄金七分钟的急救时间,将会被他们一分钟一分钟的,消耗在为日后撇清各种纠缠,为自己的仕途顺利通达而必须做的,审查施救者的无端作为上……

    这是乘客们的悲哀,也是患者的噩梦……

    我被震撼到了……

    作为一个医者,我还是屏蔽了他们种种不敬的做法,

    教给了他们一些在急救时的紧急抢救方式,并在临走前将那个在普济寺预留出来以防不时之需的随身携带的,刺络用的小针头,留给了身旁的一位列车员,并教给了他,遇到突发事件急救时的抢救处置……

    我说:“若不是我此行急着从内蒙往回赶的途中,若不是我母亲的三周年祭日到了……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在身,我是很愿意亲力亲为的帮助他的,也愿意陪你们做这个一点儿也不好玩儿的游戏!”

    我要说的是:

    这位突发的病人,绝不是我的行医中所救助的第一人,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在这个夜晚,在这节列车里,在这个绝大多数旅客都已经熟睡了的夜半时分,在耽误了长达45十分钟之久的无奈中……

    我默默的转过身去,走过了来回颠簸着的每一节车厢,走过了列车因转弯而离心力十足的14个车厢,回到了我的卧铺位上

    原本感觉无人打扰的这个宝贵的夜晚,经过这看似滑稽的这一出闹剧,经过这一晚的一通折腾,经过列车员大跌眼镜的一通神操之后,却没了丝毫的睡意,我就这样,双手抱着双臂,睁着眼,靠着车厢一直坐到了天亮……

    罢!罢!罢!

    也许这件在旁人看来性命攸关的大事儿,在这趟车的列车乘务员们看来,就是件再普通不过的,斯通见惯了的一件小事而已……

    在他们经年累月的列车工作中,也许遇到过比此事儿更惊心动魄的事情呢,他们的确已麻木不仁,见怪不怪了……

    在扩音器中,随便呼唤一位有良知的医者,与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检查施救者的身份与各种信息已成为他们日常中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可对于半夜被呼,被打断了睡眠,满腔热忱奔赴车厢尽头去救助他人的我,似乎在乘务员的眼中就是:“多乎哉?不多也!”的存在吧!

    呜呼!

    列车员们都病了,而且个个都病的不轻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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