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作为方法》

至今为止，我们讲过许多方法，有提高工作效率的方法，有保持健康的方法，也有投资理财的方法，这些方法，无一例外地，都是以外部世界作为工具和方法的来源。

可是有时候我们也会发现，很多方法看起来挺有用的，但真的用起来了，远不如想象中好。或者说，有些方法别人能用，但自己用起来就不灵了。

说到底，这是因为我们个人的局限和不足，而来自外部的智慧，或许解决不了我们自己内心的问题。

因此今天这本书提出——把自己作为方法。

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好奇了：把自己作为方法，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方法呢？

不要着急，下面，我们或许要讲一个认知世界的“新视角”。

这本书的副标题是“与项飙谈话”，从这个副标题不难看出，这本书是一本对话式的书籍，里面收录了项飙和吴琦在2017年到2019年的若干场对话。

对话的内容从项飙的个人视角切入，谈及他的人生经历，涉及中国社会半个世纪以来的变化、作为学者的责任、全球化、社会学研究的方法论等话题。

有趣的是，谈话类书籍在中国并不属于热门领域。

但这本《把自己作为方法》从2020年7月上市，在1年内经历了十几次加印，并获得了豆瓣网的年度热门访谈图书。

其中深刻的洞见、深入浅出的语言，以及项飙作为一个优秀人类学家的坦然、诚恳和关怀，让许多读者深受触动。

相信你读了之后，也会在学者的思辨和自我审视中，汲取一些属于自己的智慧。

下面，我将分三个部分讲解书中精髓。

第一部分：为什么要把自己作为方法？这是项飙提出这个方法的经历和思维脉络。

第二部分：到底什么是“把自己作为方法”？它和一般的方法有什么不同？这是项飙所表达的核心内容。

第三部分：作为普通人，要如何“把自己作为方法”？这是项飙给我们带来的启示。

01为什么要把自己作为方法？

把自己作为方法，最早源于项飙在面对困境时，对自身的审视和反思。

项飙生于1972年的温州。那时的温州，还不是现在这个满是生意人的样子，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很一般，项飙也不例外。他小时候主要由外公带大。

在项飙的记忆中，外公有一种“落魄贵族”的气息。因为外公出自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后来成为一名工人，在亲戚的厂子里工作。

后来厂子公私合营，外公便成了中层的管理人员。

外公虽不曾当过地主，带着项飙住在底层街区，但始终保留社会上层的意识。

他经常教导项飙：外出要有修养，讲礼貌。

当时项飙长得可爱，有的邻居给他递东西吃，外公会让项飙道谢，可回到家又让项飙扔掉，因为他觉得不卫生。

项飙有时想到别人家玩，外公也不准。他告诉项飙：“别人表面上欢迎你，但心里可能还是会觉得麻烦，最好不要去。”

这样的教导让项飙对身边的人产生疏离感：他身在底层街区，却没有完全融入底层的社会，而是细心地感受着不同人的差异。

另一个对项飙影响较大的，是他的三舅。三舅是一个“本地通”，不论大小事情，总能信手拈来，说得细致入微。

比如说做年糕，他会把从浸水、攒米到火候说得清清楚楚，好像他真的让人站在一旁，身临其境看着他做年糕。

这也给幼年的项飙一个印象：做一件事，要尽可能描绘精确地掌握其中的细节，也就是里面的矛盾在哪？什么地方容易出问题？

在温州这个地方，一直有着一种思想传统，叫作“乡绅文化”。所谓乡绅，就是古代那些有科举功名，参与公共事务的读书人。

搞革命的时候常说“土豪劣绅”，这个“绅”就是指乡绅。

不过乡绅的本意，并不是剥削和压迫当地人，也不是考取功名去做大官，也不需要外界的认可，而是把地方治理好，让子孙后代更好地发展下去。

比如当时项飙就读的温州中学，就由一名在朝中做过大官，回到家乡的老乡绅创办。这里虽只是一个地方学校，却请来了朱自清、郑振铎等大师任教，教出了不少高材生。

相比于政府的治理，乡绅的工作非常细节，同时也要着眼整体。比如每家每户赚多少钱，交多少税，彩礼多少合适。

乡绅既要考虑遵循礼法，又要符合村民的实践理性。这些看似“家长里短”的事务，构成了传统社会的主要生活内容。

后来项飙上了中学，也自然而然地继承了这种传统。

温州中学不像其他学校那样上晚自习，而是下午三四点就结束了，有很多时间给学生们自己安排，于是项飙跟着老师去县城的电子厂做调研。

他们调研住在一个招待所里，项飙看到招待所的前台服务员总是在搭电路板，于是问这个服务员，电路板是哪来的，服务员回答：是从亲戚办的私营企业发包出来的。

当时社会上有一个争论：私营经济会不会带来两极分化。而项飙就这一件事，下了一个初步结论：不会两极分化。

因为私营经济不是封闭组织，而是社会网络，赚钱的机会会从企业，分包到员工，乃至他们的亲人、朋友。

事实上，整个江浙一带的民营经济，也是以这种方式崛起的。

而项飙在高中就已经通过自己的调查，从身边洞悉了其中事实，这也让他具备了一定的“乡绅意识”：关注身边的细节，处理与自己切身相关的问题。

后来项飙到北大读社会学，养成了独特的处世性格。他不参加班委、团委和学生会等活动，而是按照自己的兴趣，办起了社团，继续搞社会调研。

他以曾经生活的“浙江村”为对象，写出了一篇很细致，水平很高的调查报告；还针对当时的专业课程，对老师写了一封“万言书”，对教学模式提出建议，造成了广泛影响。

也正因为这些成果，项飙受邀到牛津大学读博。

可就在他去到牛津，才发现自己在研究方法上面的欠缺。

一方面是自己读的理论文献太少。项飙作为一个博士，了解的理论还不如许多本科生，这让他在和老师沟通时经常听不懂。

另一方面是他的研究缺乏“个性”。在中国做学术，大多数学者是兴趣是相似的，做研究的风格趋同，但在牛津，人们更看重学者的独立思考，给人带来的启发。

加上项飙的英语不是很好，这让他在刚到英国的几年倍感吃力，即使做出一些成果，也不是那么满意。

直到有一次，项飙参加中国一个出版社的活动，在一次访谈后，收到一些读者的信息。

他发现，自己的成果给别人带去了许多思考，同时在与人讨论的过程中，又激发了思想，有了许多新收获。

这让他产生一个新的学术思路：去做那些跟自己经历和生活，密切相关的课题，就像他原来去电子厂和浙江村做调研。

因为在这些课题中，就蕴含了他自己独特的生活体验，从中提炼的思想往往比其他人更独特、深刻。这也是项飙“把自己作为方法”的雏形。

以上是今天的第一部分，项飙受到家庭环境和教育背景的影响，从小对社会调研产生了浓厚兴趣。

上大学后，他继续发挥兴趣，作出了高水平的学术成果，并到牛津读博。

后来他将自己的研究方法拓展，便有了后来的“把自己作为方法”。

那么，到底什么是“把自己作为方法”呢？下面我们看看第二部分：什么是“把自己作为方法”？它和一般的方法有什么不同？

02什么是“把自己作为方法”？

所谓“把自己作为方法”，就是要建立自己特有的思维。

刚才我们说到，项飙把自己作为方法有一个前提，就是他自己在科研上的压力和紧迫感。

那么，我们的生活中，是否也有这种紧迫感呢？其实也有的。

我们找投资理财的方法、减肥健身的方法，甚至出门吃饭旅游都要上网去找攻略。

可不知你发现没有，即使我们找了很多方法，但到头来还是觉得自己的方法很匮乏。

人们一边抱怨“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一边又抱怨“好老师太少”。

在了解项飙的经历后，你应该也发现了，这是因为，“别人的方法”要变成“自己的方法”，其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很多时候，一个方法不存在“拿来就用”的情况，只有通过“内化”，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方法。

所以在面对一些高深理论，或一些精彩观点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急着点头，而是给它打上一个问号：它到底能对我有多少帮助？

如果一个方法看起来很新潮，又高深莫测，可无法激起我们自身的思考和行动，这就不能算有价值。

项飙对此举了一个例子：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考察中国农村，提出了描述我国传统人际关系的理论：差序格局，差别的差，排序的排序。

这个理论说，中国人是以自己为中心，按照人际关系的亲疏远近，来指导自己的行为。关系近一些的人，我便对你好一点；反之则没那么在意。

由于差序格局的影响，中国社会进一步衍生出“中心—边缘”的意识。

自古人们有了出息，便想往“中心”流动，资源也向中心聚集，就像现在的年轻人都往北上广走，往省会城市走一样。

与差序格局相对的，便是西方的“群团主义”或者说“群体主义”。与所谓的“中心”相比，他们更注重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小集体和社区。

所以我们会发现，国外的自治组织特别多，这其实都代表某个区域和某个群体的利益，它有时甚至可以和“中心”对抗，和中国完全不同。

可是项飙经过思考，对“差序格局”提出了一个反例：就是我们前面说的“乡绅精神”。

许多乡绅的确当过官，可当他们回到故乡，却能一心一意关心身边的家长里短，为家乡发展做贡献，甚至动用自己的资源，造福乡邻，这又是不同于差序格局的表现。

再说到现在的年轻人。项飙提出：尽管许多年轻人在向发达城市流动，但他们并没有停止思考。

比如许多年轻人很“丧”，觉得什么事都不想做，或者觉得自己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这其实正是他们在反思的表现。

因为在过去的经历中，他们接受的，都是基于“差序格局”理念的教育，这让他们觉得，人生就应该是读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这样一个统一的节奏。

可现在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年轻人在“差序格局”的理念，和“中心-边缘”的理论中，感受不到生活的意义。

于是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模式，也开始反思自己生活的目标，这就是基于自身体验的再思考。

所以我们现在会看到，许多年轻人对大城市的向往在减弱，他们在寻找新的生活意义。这个过程其实正是“把自己作为方法”的过程。

我们不要讲那些普遍正确的理论，因为他们虽然构思精巧，逻辑严密，却不一定适合自己。

我们需要的，是先确定自己和世界的关系，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再去看一些方法是否有用。也许大家都觉得有用的方法，到自己这就是没作用。

但这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们要形成这种主体意识，基于自身的实际情况去思考。

项飙发现，西方在这方面教育做得更好。他们引导学生学习，不是用“有益”或者“有用”，而是用“有趣”。

被引发趣味而学习的孩子，往往会更有动力，也更积极地思考。因为他们对学习不感到负担，学习的过程就是一个发挥兴趣的探究过程。

而中国的学生，更多地则是朝向“有用”去发展，这就导致学生们的衡量标准很单一，日常学习的内容也相对固定，容易感到疲劳。

久而久之，学生们在学习中慢慢忽视“自己”，转而考虑到其他更现实的因素，比如：学什么更容易、学什么更赚钱。

这一点在中西学者的研究内容上，有很明显的区别。中国的学者，不管在大城市，还是在一些小地方，他们的研究内容是大同小异，都是一些普遍且重要的课题。

可西方学者呢？那简直是五花八门。比如项飙在剑桥带的学生，遇见一个德国学生，对印度的垃圾处理模式感兴趣，于是专门跑到印度的垃圾场去实地研究。

还有一对夫妻申报课题，在方案中写了很多两个人科研生活的细节，谁照顾家庭，谁负责写作等等。

这些个性化的研究内容，如果在中国应该很难看到，可是在西方，却让人看来很有趣，能够打动人。

因为这些内容充分表达了研究者个人的思考，而不是那些具有普遍价值的理论。

以上是今天的第二部分，把自己作为方法，就是基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建立自己独有的思维，然后解决身边的问题。

这种方法源于人们自身的需求，更能反映事物真实的一面，比那些普遍而正确的方法更有效。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什么是“把自己作为方法”，那么在平常生活中，我们能不能也立足自身，形成独有的方法呢？答案是肯定的。

03作为普通人，要如何“把自己作为方法”？

项飙是一位世界级的学者，他的思维方法让我们感觉高深莫测，似乎很难模仿。但事实上，我们作为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够运用这套方法。

项飙在书中给出了一些建议，这里我们主要介绍2点。

第一点，是学会“图景叙述”，解释问题。所谓图景，是指精确地反映事物间的联系和隐秘细节。

比如我们在街上走，看到两个人起了冲突，于是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两人抬着手，怒目而视，很愤怒的样子。这只能叫“机械拍照”。

而要用图景的方式，我们就要表现出这两人的细节，他们是多大年龄，什么职业，为什么会起冲突，以及如何解决矛盾。

也就是说，我们看问题不仅要看到现在，也要抓住将来。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应该多去关注那些身边的问题，和自己切身相关的。

例如：网络上很多新闻报道，房价降了。可是房价真的降了吗？我们不妨看看身边的楼盘，看看自己想住的那些地方。

也许有的人，在某些三四线城市工作生活，会发现房价真的在慢慢下降，按照当前的趋势，自己以后会有能力买。

但也会有人发现，在北京发现房价没怎么降，只是没有像过去那样猛涨，自己仍然负担不起。

也许在同一个城市，具体到不同区域，老城区、开发区，房价水平又不同。

老城区的基础设施比较陈旧，道路狭窄，设施布局也不合理，价格相对低一些。

而新城区人气更旺，各种商场、公园、医院一应俱全，生活更舒适，价格更高一些。

这就是图景的作用。它不是让我们简单概括，而是让我们了解细节，然后进行解释和预测，为解决问题提供思路。

第二点建议，是把个人的经验“问题化”，解决问题。

提问是做学术的基本功，其实也是个人发展的基本功。因为提问有很多角度，不同的角度，也指明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比如有的人想换个工作，于是兴冲冲地到网上去搜：哪个行业、哪个公司比较好？然后作为自己的发展方向。

这样真的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吗？其实并不一定。因为每个人对“好”的理解不同。

有的人觉得，钱多就是好；有的人觉得，上班轻松，福利好，就是好，但这不一定是我们自身的需求。

比较合理的做法，是从我们自身的经验出发，寻找问题，形成一个问题的“链条”。

比如想换新工作，我们应该先问问自己，为什么不愿做手头的工作。是因为收入太少，还是工作太累，离家太远？还是单纯因为不喜欢工作的内容，或者和同事相处不顺利？

我们自身的体验，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出发点。

确定好自身需求，再看看我们周围的环境，你所在的城市，有哪些行业比较发达。

可能在一、二线城市，一些高大上的行业，例如科技、金融行业会比较发达；而在三四线城市，那些与人们日常消费相关的，餐饮、医疗行业比较发达。

最后再看，在那些符合自身需求的行业中，有哪些自己感兴趣的公司和岗位。

我们可以通过认识的人，去问问这些地方工作的详细情况，有哪些工作内容，一般从哪些渠道进行招聘，需要什么样的人。

这样从自身需要切入，从周身环境出发，避免被宏观普遍的结论所影响，才能真正去解决一些切身的实际问题。

以上是今天的第三部分：作为普通人，可以使用“图景叙述”的方法，去深入解释、预测身边的问题；然后将个人的经验“问题化”，形成问题链条，促成问题的解决。

简单梳理一下。

首先，我们说到，“把自己作为方法”的来源，这与项飙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

他从小受到家庭环境和教育背景的影响，对社会调研产生浓厚兴趣。

上大学后，也继续发挥兴趣，从身边的问题入手，作出了高水平的学术成果，并将这种方法不断拓展，形成了这个独特的研究方法。

其次，我们说到，“把自己作为方法”是什么，就是基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建立自己独有的思维，然后解决身边的问题。

这种方法源于人们自身的需求，更能反映事物真实的一面，比那些普遍而正确的方法更有效。

最后，我们说到“把自己作为方法”的建议，可以使用“途径叙述”的方法，去深入解释、预测身边的问题；然后将个人的经验“问题化”，形成问题链条，促成问题的解决。

说到这里，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把自己作为方法，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思维和视角的转变。

它让我们从宏观的视角，更多地转到微观，从普遍的视角转到自身，这其实是人文关怀的一种回归。

一个人首先关心自己，才能真正去关心别人；有能力解决我们身边的问题，才可能去帮助更多的人，为别人提供经验。

从这个角度来看，“把自己作为方法”不仅是一种方法，也是一种勇气，让我们剖析自己，直面生活，去挑战那些眼前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