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家里的猪肉、圆椒吃尽，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出门——我去买菜呀！
戴好口罩，拿上红色通行证，略略激动地下楼去。小区出口照例栏杆封门，保安和志愿者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
我所在的滨海新区，已经很久没有新病例出现，但疫情的恐慌仍无处不在。路上有些冷清，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远远看到对面有人走来，多半也是大包小包，出来采购。大家都很警惕，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让出一两米的距离。社区党群中心的喇叭，循环播放：“疫情期间……隔离……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但是，天可真蓝，空气也不怎么冷。泥土中，随处可见开着小白花的荠菜。麻雀已经三五成群，飞上树梢，叽叽喳喳地鸣叫，如此亲切、悦耳。春天的气息确乎近了。
超市不远处，菜市场已开张，卖菜的大姐带着口罩，整理货架，还卖上了小烤肠。想到先前将电饭煲蛋糕做成了蛋饼，遂打算去超市买支打蛋器。但，打蛋器——售罄！这次疫情，让许多人回归家庭，成为美食家。对吃还有热情，总是不好被打败的。
02
前天，天文学意义上的北半球之春正式来临。昨天，惊蛰。春雷响，万物生。冬眠的动物已经萌动，隔离的人也陆续走出家门。
这个冬天，有些漫长，也有些悲情。
在过去的两个半月里，我曾有过很多恐慌：感冒了怀疑是新冠，一天多次量体温；每次出门回家，都暗暗计算日子，盼望隔离期赶快过去；返津时，想着宝宝要是八个月就好了，万一感染，也可以随时出生（不知道从哪听说，孩子七个月以后，就可以生存下来）……
经常，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刷疫情实时情况，刷火神山雷神山，刷方舱医院……曾感动，曾质疑，曾愤怒，曾迷惑。多数时候，是沉默。因为无从了解实情，因为反转太快，因为无话可说，也因为无能为力。
更多的时候，还是平静地生活。看看书、听听课、做做饭、玩玩游戏。偶尔会在家门口山脚下溜达，偶尔也会安抚学生。我说，冬天会过去，疫情也会过去，但时间不会回来。既然无聊，不如看看书，培养个小兴趣。不过估计并没有几个人听进去。
那段时间，张文宏医生的话，最给人力量，因为实在、直接，因为不抒情。
03
今天，许多省市新增病例已经归零，但死亡人数已超过三千。对我们来说，春天来了，对他们来说，春天不会再来。
那些逝去的人，过去的事，我们会铭记吗？很难。
对很多人来说，疫情结束，冬天才刚刚开始。一些企业已难以为继，一些人已被迫失业，一些毕业生延迟毕业还无法求职，高三的学生很焦虑，高四的学生很崩溃。
他们，必须向前看，去面对，那些已经到来，或正在到来的困局。
更多的人，要回归庸常而有序的生活，要面对寻常的疲惫与悲喜。疾病、生存、死亡，是人类必然要经受的。而我们，是依靠欢愉和希望，依靠有生命的一切，才能活下去。
但是，无法铭记，也不必惭愧。尼采曾讲过一个法国人的故事，在那里，他说：“高贵的人甚至不会长时间地对敌人、对不幸、对不当行为耿耿于怀——这是天性强大的标志。”
这场不幸，应该促使人诚实、善良、热情地活着，而不仅仅是让人难过。冬天不一定是春天的开始，但春天确实已经来了。不必过度沉湎于苦难，且去奋力拥抱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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