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荷香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荷是稀有物种,也许是父辈们为了填饱肚子,就把所有的水田全种上水稻,所以,荷就没了容身之地。
也许是名字里有个“荷”的缘故吧,年幼的我在脑海里不下千百次的去想像荷的模样,可我除了在银幕和书本上见过它的影像外,在现实中却从未目睹过它的风采,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邻居在我家门口一块两亩大的水田里养鱼,大概是为了让鱼儿夏天有有乘凉之处,他还在田周围种上了莲耦,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荷的庐山真面目。
其实,荷的全身上下都是宝,千娇百媚的荷花不仅仅是夏日里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它更是历代文人骚客不惜笔墨所咏赞的对象。而那雪白的莲耦也是人让人垂涎欲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吃上几口,就连那最不起眼的耦节子它居然还是一味中药,那年女儿流鼻血,医生就嘱咐我将耦节子放在药里面一起煎。不过,我最喜欢的既不是那可口的莲耦,也不是那风姿绰约的荷风,在我心里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些荷叶。
记得那时候,每到夏天,妈妈总会叫爸爸在街上买些甜酒曲放在家里,有时家里煮的干饭吃不完,妈妈就把那些剩饭摊开,冷却,并拌上适量的甜酒曲,然后,盛在碗里或者盆子里,再用一张荷叶盖在上面,静置二十四小时后,一种独特的香气便会弥漫整个房间。那种香气我之所以说它独特,那是因为我在其他地方从来都没曾闻到过,而今,我已离家几千里,可是只要我闭上眼睛,那种香味便会在我记忆深处萦绕,那香气里既有甜酒的醇香,又有荷叶清香,两种香味完美的揉和在一起真的让人陶醉。也就是这种香味,常引得左邻右合的大妈们来我家来品尝妈妈做的甜酒,并顺便向妈妈讨教做甜酒的法子,妈妈倒也大方,每次都把自己酿甜酒的技术教给她们,可奇怪的是就算她们照着妈妈的方法去做,可做出来的甜酒始终都没有妈妈做的口感好。后来,我仔细观察妈妈做甜酒,我发现她每次都会把那些器具洗得干干净净的,妈妈说,甜酒这东西小气,不能沾一点油污,否则它在发酵的过程中就会长白毛,而且,荷叶采回来洗净后需放在太阳底下晒蔫,这样子既把荷叶的香气逼出来了,而且在盖甜酒的时候它才会盖得严实,有助于甜酒更好的发酵。也许,我就是那时候爱上荷叶了。
昨天休息,我突然心血来潮,就带上朋友去江南大学里面去看荷花。我们骑着电瓶车,经过江大南门,径直来到育英桥畔的荷花池,可惜的是我们来的有点晚,荷池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荷花了,朋友甚是懊恼,直叹来晚了,可我兴致却很高,站在池边上,放眼望去,那一池荷叶,犹如一个个身披绿色斗篷的绝色女子,时而亭亭玉立,静如处子,时而又随风起舞,宛如碧波荡漾,待风吹过后,那一缕缕荷叶独有的清香便扑面而来,也就是这种淡雅的香气,让我顿觉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看着眼前这一池碧绿的荷叶,突然让我想起了唐代诗人郑谷描写荷叶的诗句来:“移舟水溅差差绿,依槛风摇柄柄香。多谢浣纱人未折,雨中留得盖鸳鸯。”此时此刻,我仿佛觉得就置身于诗人所描写的景色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眼前没有那此清纯可人的浣纱女而巴。
恋恋不舍地离开荷池,朋友捧着那朵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采到的荷花,满心欢喜,而我随手捡了两张不知是谁弃下的荷叶带回住处,用清水洗净,晒干,置于枕中,夜晚,枕着荷叶入眠,在梦里,我居然又闻到了妈妈用荷叶酿甜酒的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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