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吹,银杏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地掉落,下起了一场“黄金雨”,可惜这份美景只增添了我的忧伤。其实昨晚还是高兴的,吃了火锅,喝了酒,兴奋起来还去当了“K歌之王”,谁知乐极生悲,一早起来,几乎下不了床,脚背肿了,是痛风这个老毛病犯了。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到镜子前,发现脸也肿了半边,是牙龈发炎了,看来“祸”不单行。胡须也好久没刮了,一副颓废相。还得去医院啊,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口,保安的笑意里带着幸灾乐祸,问我,“咋个了,痛风又发了?”让我不想理会。
早高峰,“滴滴打车”上显示还要等4个人。只好老老实实等公交车,银杏叶飘落在我的身上,内心却没有升腾起半点诗意。一个胡子拉渣、肿着脸、步履蹒跚的老男人,最害怕的是遇见熟人,怕丢脸!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一辆时尚的跑车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摇下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老同学,去哪儿?我带你!”
我定睛一看,竟是她,我曾经的同桌,公认的班花,这两年老是在朋友圈里晒到各国旅游的照片,看来如今已成了富婆。只好上车,先进去半边身子,那只痛脚是用双手抬进去的,狼狈不堪,她说,“你是去医院吧?”
这脸丢大发了!
曾经想过与这位同学的遇见,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场景。车子里花花绿绿的按键很多,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为避免自己的极度尴尬,我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病因,表明自己目前生活过得还很“滋润”,也是有点小小的“花天酒地”。
她说:“要注意身体,毕竟是中年人了。”
一路无语,鼻子里有很高档的香水味,脑海里却飞快地浮现出学生时代有关她的往事。她是转学来的,清纯可爱的样子吸引了不少男同学的目光;课间,她不爱出去玩,爱趴在桌上睡觉,慵懒的样子也挺美;再后来她成了我的同桌,一开始对我爱理不理的,慢慢话就多了,聊电影、聊小说,有一阵我看《神雕侠侣》入了迷,看到杨过给小郭襄三根金针,答应为她实现三个愿望时,心潮澎湃,突发奇想地找了三支牙签,煞有介事地交给我的同桌,对她说:“这三根‘金针’你收好,从今以后,无论我在天涯海角,无论要办的事千难万险,只要凭三根‘金针’,我都会为你实现三个愿望。”
她脸上藏不住微微的笑意,故作郑重地收好,然后对我抱拳道:“谢过宋大侠!”
也许这件事,她早以忘记了,也许她还记得,望着身旁狼狈的我,心里也只能泛起那句歌词,“那个悲伤的逃兵,怎么能够实现我许过的愿?”
转眼车子就到医院门口了,她说:“需要我下来扶你吗?”我说不用。她又说:“记得你读书时爱看武侠小说,现在金庸都去世了。”
我嗯了一声,例行地说了句有空聚聚,谁也不知道这个“有空”是什么时候。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走进医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自己能永远停留在那个年代,给女同学三支牙签,告诉她这是三根金针,代表着未来可以为她实现三个愿望,这绝不是玩笑,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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