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芒种的节气里梅子酸味太浓,那些萦绕在她青枝绿叶间的云气,总被熏染得泪水涟涟,倾洒绵绵。这不,一场黄梅的雨,又把烟雨迷蒙的江南,缠绵成恍惚迷离的浅夏的梦影。
梅雨也好,且把芒种繁复的农事折叠,于细雨不疾不徐的飘落中,细细咀嚼“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恬适。
梅还是酸的,可被梅浸染的雨,却是甜的。雨水越繁密,蛙声便越稠密。“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好像是在蜜饯中淋漓地痛饮,青蛙们酣畅着喜悦的合奏,那潮起潮落的跌宕,感应着时疾时徐的雨的抑扬。
一椽茅屋,静卧池畔,于蛙声中默默;淡青的天色,把它掩映成一幅水墨的画。
屋内,气霭袅袅,梅味淡淡,火炉烈烈。主客对坐,轻敲棋子,边喝着酸梅的茶水,边在棋盘的黑白间腾挪。人事的白云苍狗,世味的酸甜苦辣,岁月的悲欢离合,仿佛都被绵绵的梅雨洗去,黑白的世界之外,便是萦绕于齿颊心海间黄梅的淡淡的酸。
生活的况味如黄梅,于酸酸的苦涩里,也能体味出丝丝的甜味。
就如这阴郁的雨季,茅舍里飘来的朗朗的笑语,跌落在青草间,便点染鲜鲜的葱茏;消融在池塘里,便荡漾浅浅的绿波;粘黏在雨线里,便是这般柔婉如江南女子的轻唱。
风儿吹过茅檐下那扇窗棂,紫风铃便会深情地歌唱;蛙声穿透那抹绿色的窗纱,檐下的紫燕,便会在暖暖的窠巢,款款地呢喃。
落雨的日子,天晚得就早,一串鹅黄色的灯苗,让茅屋的墨色渐渐黄晕起来。主客间对弈已毕,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酒已沉醉。红红的脸却被灯光染成灿灿的梅黄。女主人还是在锅灶间径自忙碌着,孩子却紧攥着几颗黄梅,甜甜地睡去了。
且把这温柔的时光轻轻挽留,唯求人事如梅,酸酸中有淡淡的甜味;唯愿光阴如这绵绵的梅雨,于纷扰与繁杂中,给人以片刻的宁静与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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