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害怕她冬里受寒,又差人挪了碳火,总算是冬里暖阳。绛莺唯恐无聊,又把前把月有个出使官员送的雪猫抱了过来,抱着软酥的猫,绛莺一手举棋一手摸猫。
下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而朝堂乃至天下都可喻作棋局,在血雨腥风的朝廷中步步为营,总有一方败北,当真是事世如棋局。
儿时母亲最喜下棋,在绛莺六岁时,常氏家的亲舅舅还送了一副雪玉打造的棋套给母亲,精致如玉,玲珑小巧的棋子至今都在绛莺的脑海里。
汀兰输了两局后,终于在第三局略微有赢的矛头,看着汀兰的神色由紧张到豁然开朗转而到更紧张,绛莺轻笑,指间夹着白棋,手腕转动,模样似纠结沉思:“该下哪呢...”
风声鹤唳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拿下她指间的白棋,不带丝毫犹豫的落在了棋盘上的死穴,一招毙命!
绛莺顿时起身,连怀里的猫都连带掉在了雪地里,转眼呵斥道:“谁允许你...”
“咳...”父亲站在二人身后,轻咳道:“还不行礼,这是南阳王,这是仲景侯。”
绛莺急忙收住怒骂的火气,匆匆看了眼夺她棋的仲景侯,连忙侧身行礼。
南阳王侧身轻笑,一身玉衣,俊雅翩翩,并不计较她方才失礼:“不必多礼,想必这便是皇叔的女儿永扇郡主,不愧是皇叔亲手教导,棋艺精湛不落有才女之称的腻小姐。”
父亲摇头轻笑“南阳王谬赞了,绛莺自小随老师学习棋艺,倒是承了几分颜色,她啊,经不起夸。”
南阳王对视一眼仲景侯后轻笑几声,绛莺连忙也低头抿嘴一笑,且慢慢泯出父亲的意思,不在像方才那般恭敬,微微抬头,南阳王乃当朝顺贵妃所出,眉眼柔和,轮廓分明,与纯贵妃所出的永平王乃同年所出,二人是最有希望登帝的皇子,又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刚行弱冠,真是天生的对手。
而高阳公主唯一的儿子仲景侯却还不到弱冠,今年好似才满十七,便已经封侯加官,或许因为当过将军,仲景侯看起来略微压抑强势,但他的脸却是意外的清秀,又是两个极致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既然如此,皇叔告辞,希望日后你也能像今日一样洒脱。”南阳王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怒火,反而沐浴春风般亲和。
绛莺抱着手炉,站在亭外,看着南阳王从亭中走出,身后跟着仲景侯,两人一皆穿玉白衣裳,如雪画般刺眼,路过绛莺时,二人都停下脚步向她看来。
绛莺假装不觉,连忙转身向父亲书房走去,她只能相信父亲的决定。
直到二人离开王府,父亲才进了书房,绛莺拿着汀兰刚换好温热的手炉,递给父亲,又亲自倒了杯茶,父亲挡手,示意无须。
绛莺放下茶杯,示意汀兰等人退下,春回大地的鸟语花香屏风依稀散发着柔和。
“如今朝堂局势明了,今日南阳王是亲自来劝说我”父亲叹了口气道:“按理说南阳王如今有晏家相助,是最有胜算的,只是...如今崔家也来趟这浑水,恐怕会有变数。”
绛莺疑惑:“父亲为何觉得晏家比不过崔家,虽说如今崔家势力如天,但晏家小侯爷也是战功累累,能才居上,与之相比,崔家后辈倒是没有晏家后辈有能耐。”
“你可知道管家氏族的隐藏实力”
绛莺微微惊讶“管氏也臣服于永平王了吗?”
父亲点头:“不仅管氏,宋氏和腻氏也跟了去”
绛莺质疑道:“父亲,按照您所说的局势,恐怕这夺位之争已经可有可无,既然永平王拥有众多势力,那么他为何还在惧怕南阳王,前几日的刺杀以及下毒,用此卑鄙手段之人真能成为仁君吗。”
父亲端起方才她递的茶,抿了一口道:“绛莺,切勿放肆”
绛莺咬牙:“女儿建议父亲辅佐南阳王。”见他沉默不语,她继续道:“如今放眼长安城权势贵族,能影响王府的不多,却独有晏、崔、管三家,当中崔`、管二氏与晏氏相差在于兵权,仲景侯带领军队打赢了胜仗,自然得民心,而皇上如今却没有收回仲景侯兵权。”
“而对于宋、腻二氏恐怕也是为局势所逼,整个长安城不仅只有这些权贵达官,还有一些沉腻的世家。比如说王、谢二家。”
看着父亲由沉默到沉思,绛莺忍不住站起来,肚子里的话吞了又咽,蹙眉间最终只能叹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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