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时怕过年,过一年,人生的麻烦少一年,离死亡的终点近一年。
工作,成家,生孩,三步曲唱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就开始了。
过年第一位的事情是给孩子添新衣,虽然一年到头已不知买了多少件,但过年的还是不能少,至少两套,小孩子嘛,元霄节前是要一直穿新衣的。
一过元旦,周末的时间就在商场里度过。清早,轻轻叫、大声喊、使劲吼……想方设法将孩子弄起来,洗脸刷牙、简单对付一口早饭,9:30就身在第一个商场。北方的冬天室内外温差极大,试不过三件衣服,我和女儿就满身冒汗,女儿脸一扭嘴一撅开始罢工。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下,打不得骂不得,唯有再哄。如此情景,在两三个商场各上演一遭,疲惫不堪中大获全胜,终于背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后来有了儿子,带一个变成了带两个,买新衣更成了一件大事。
再后来,网购兴起,孩子长大,手机上点来点去便可搞定,省了转商场的辛苦。
待到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穿新衣过年的仪式感淡了许多,每每让买新衣,少不了费一番没用的口舌。 “为什么过年就要买新衣服,又不是没穿的?”“知道了,知道了,非让买,真是无语”……90后、00后从小到大赶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与我这个70后的想法已大是不同。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过年是一定要去看看父母的。我是晋南人,老公是晋北人,自己家在太原,我戏称过年是“南跑北串”:除夕回婆家,初二回自家,初三到娘家。清闲不了两天,便又要上班工作。人到中年,看似光鲜:丰富的生活阅历、成熟的个性、或许还有体面的工作……但更多的感受是人到中年,就象一支两头燃的蜡烛。一头是日益长大的孩子,一头是日渐衰老的父母,中间夹杂的是为了生活不敢停歇的事业打拼。
2006年婆婆多年瘫痪后离世。2015年父亲患肺癌离世。2016年公公91岁高龄无疾而终。
有人说,父母是挡在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而我的墙已成残垣。
公婆走了、父亲走了,过年只剩了“南跑”,少了许多滋味。
最近两年,或许是年纪大了,每年都想回爱人二哥留守的老家过年。除夕大清早从太原出发,上午12:00前上坟祭祖。睡暖炕,点旺火,放花炮,0点准时燃上黄纸磕头接神。各种情形与我们1996年刚结婚时一模一样。
除夕夜站在院中燃的红通通的旺火前,抬头看着清冷夜空中满天繁星,看着一束束五颜六色绚烂之极的烟花在高空中绽放,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几丝薄薄的凄凉。
一年又一年,生活的摔打,那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白了发、秃了头,长了皱纹,多了沉默。我们似乎也活成了曾经的父母,我们终于没有了自己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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