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一些《西洋史》中的话,并写一点感受,是早已经有的一个打算。
这部书的作者,是一名唤作陈衡哲的文艺奇女子。 她于1914年留学美国,主攻西洋史;1920年回国后任教北京大学,成为一名西洋史的教授。 这部书是她特意辞去北大教职,一心一意为中学生写的一部历史教材。
我主要摘一些有代表性的句子,以展现它作为历史普及读本所独有的个性。
在谈到写作动机时,她写道:
“因为近年来读史的结果,深悟到战争是一件反文化的事。但同时,我又信战争是一件可以避免的事。”
对于编辑此书的目的,她又说:
“要使真理与兴趣,同时实现于读书人的心中。我既不敢将活的历史,灰埋尘封起来,把它变为死物,复不敢让幻想之神,将历史引诱到它的域内,去做它的恭顺奴隶。”
说到研究历史的态度,她如是写:
“历史不是叫我们哭的,也不是叫我们笑的,乃是要求我们明白它的。”
“拿破仑的事业固然是历史;法兰西乡下一个穷妇人的生活状况,也何尝不是历史。”
这是她对于历史范围的理解。
以上是她对于编辑这部历史教材所坚持的原则,以下是正文内容。
公元前七八百年,不甘富人欺凌的希腊人民纷纷出走,离开自己的家乡去外地建起殖民地。对于这段历史,她写道:
“希腊的地势,本来是港湾罗布,交通便利,现在却成为那些农民的唯一生路了。于是走!走!走!他们有向东走的,有向南走的,也有向西走的。他们无论走到什么地步,都可以遇见他们同乡人的商场;他们便住了下来,把那些希腊商场变为希腊殖民地。”
在说到古代较之近代进步迟缓时,她认为古代人是没有任何凭借的,我们现代人则是站在古人的肩膀上。她把鲁滨逊借来说理:
“一个漂流在荒岛上的鲁滨逊,吃尽辛苦,使尽才智,而他的衣食住行的情形,还远不及一个住在茅棚里的老农夫;我们难道也能说,鲁滨逊的聪明才能,赶不上一个愚鲁的村夫吗?”
中世纪称为“黑暗时代”,人民没有归依,纷纷舍弃个人自由,投向日益腐坏的基督教。也有部分人民试图找到适合自己的小团体,他们去参加清净修行的僧社,后来又有人随了十字军东征。她用形象的语言揭露了当时人们的心理:
“十二三世纪的欧洲,是一个情感化的欧洲。在它的地面上,满浮着无限无际的剧烈的感情。它飘荡着,彷徨着,想找几个具体的事物,来凭附这个游散的气体。”
她还不失时机的向90年后的我们“卖萌”,这些小细节读来也很有味道。在书的开篇,她简要的回顾了人类的进化史,并接着一言以蔽之:
“我们现在只要知道,人类的始祖确是一个很野蛮的人就够了。”
公元前2世纪,罗马和迦太基之间的第三次布匿战争结束后,罗马又开始扫荡亚力山大帝国的残余,对此她这样描述:
“罗马先对马其顿说道:‘你是迦太基的同盟,我须得打你一下。’于是它就把马其顿打在地下,命它做了它的属国。”
凡此种种,我不能一一列举出来。在读过这本书之后,诸位就能发现,这是一部很文艺、很诗意的历史读物,也是一次自由、不落窠臼的历史表达。当胡适跟她谈及唯物史观时,她坦诚的说,那是理解历史的一个工具,但绝不是唯一的工具。
这部书无愧于众人对它的评价。陈衡哲在史实和史观之外,又以自己的天赋,为历史增添了一些赏心悦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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