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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却满含泪滴》

《面带微笑,却满含泪滴》

作者: 耕天下 | 来源:发表于2017-04-06 22:54 被阅读0次
    《面带微笑,却满含泪滴》

    ---致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母亲这个词,于我或者我的兄妹而言,皆温暖而沉重,多年压于心底,曾经于父亲70大寿的时候很想把心里话写给父亲的,却无端搁置引为遗憾,而今父亲已在天国,我不想再留遗憾,所以要借母亲生日的机会捶字掏心,向妈妈做一次倾诉。

    今天,最应该礼赞的,是我平凡的可以被整个世界忽略的母亲,如一粒微尘,浮云般漫于我生长的山林,粗糙砥砺,不曾厌弃,却没有真心好好去爱过她,便已白发苍苍,我曾经固执地以为,亲在侧,长尽孝,便是最好的回报,从未去过生我养我的妈妈的心里看看,她曾经的苦与痛,乐与悲, 连母亲最最朴素的疼与爱,感动之余,常觉厌烦。父亲去世后常常莫名,念及亲恩,便觉悲痛,不能自已地泪奔,倒是母亲看透了生死,比我们还活得通透,常常还溢出少女心来,让我们渐渐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抬起头来,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母亲生于困顿之家,后嫁与穷困的父亲,媒妁之言便进得家门,吾父家贫如洗,其实真实的状况是连洗都没法洗,我们子女童年时常听父母亲痛说家史,一部血泪蘸家谱,半世炎凉无人听。据父亲讲述:太祖曾经是当地大户,家境殷实,解放前太祖见势不对,以赌博将家中钱财散尽,终落个贫下中农,但仍为能逃过三年自然灾害,这灾害在父亲的口中一直没变过,是自然灾害,成年后才知道父母亲的经历是多么惨痛,但从不敢与他讨论历史的真相。只是不幸的是,我的爷爷奶奶,叔们,还有至亲的堂叔,姑婶们,都没逃过这噩梦般的天灾和人祸,成了饿殍中的一堆白骨,爷爷奶奶死的时候,人性已经到了最虐心虐骨的阶段,除了煮食尸体,活着的人更能相煎,村里的支书强行抢走了家里早年备下的厚棺材,在父亲多年后的泪光里我还能依稀看见,父亲用家里唯一的草席将父母的尸体包裹,和尚且年幼的二叔,在那风雨交加的夜晚,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拖行两里多地去掩埋,那种悲天抢地之痛,在今夜仍然虐我心,痛而抢地。那年,父亲才17岁,下有十来岁的弟妹,最小的叔叔才两岁,父亲说,那年,他和二叔已经饿得头肿得巨大,他在新社会里,绝望地看着一帮弟妹,不知道下一秒,谁会离他而去,或者是,他先撒手。所有人都丧失了悲伤的能力,不,是力气!所有坚持过来的细节,父亲再也不提,只是偶尔在我们不珍惜粮食时,父亲会重提当年的艰困,母亲就会在一旁帮和,但一律是不说细节的,神色之间隐隐作痛,而我总是岔开话题,不敢深入去父母的内心,我知道,我们这一代,作为子女,似乎早就想抛弃那个时代,还常说不能和那个时代相比,其实是不想触痛那尘封的伤口,虽然它血淋淋地封存在父辈的记忆里,麻木总比撩起伤疤,更容易淡忘。

    父母亲成家后,带领他们的三个兄妹,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终于也帮弟妹成家立业,随着国家政策的变化,日子也慢慢向好,最少不在因为饥饿挣扎在生死的边缘,随后母亲诞下我们兄妹六个,母亲大字不识,却在贫瘠的乡野里如悍妇一般,将我们兄妹孵育成人,我幼小的记忆里,全是繁重的农活和母亲的责骂,对母亲偶尔奉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方法一直采取抵触政策,后来远走求学,才知母亲不易,我生于76年的春天,快临盆的母亲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去挣工分,大概快十点回家生下的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准确的出生时间,我的所有姐姐哥哥和妹妹,几乎都不知道,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曾经看到母亲生育最小一个妹妹的情景,今晚异常清晰地浮上来,妈妈疼痛地呼喊,父亲为了一家生计早出门做生意了,妈妈从外婆给的唯一的嫁妆,一张雕花大床上滚下来,用盆子接着妹妹,自己分娩,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几岁的我在母亲的记忆里一定以为睡着了,我就躺在她旁边的床上,吓得忘了哭泣,眼睁睁看着妹妹诞生、哭泣,然后因为计划生育第二天被外婆抱走,后来过继给一生未有婚育有些痴缓的三舅舅,却被粗心的舅舅抽烟时将烟头掉入襁褓烫伤而死,后来老妈就特别宠爱最小的妹妹,我们似乎都没有人记得母亲失去骨肉的痛。

    那些年,我们在那个贫瘠的村庄野蛮生长,没法不野蛮,否则生命力柔弱,便会夭折。父亲外出座生意,母亲便领着一群子女挣扎于繁重的农活,填饱肚子,穿暖衣服。好在山野的趣味和对人生未知的好奇让我们的童年忘记了艰难和饥饿,满山遍野野果和飞禽走兽,田里鳝鱼泥鳅,水里螃蟹鱼虾,让我们渐渐成长,而不至于像奶奶一样,临终的遗言是:我想吃根红薯。我们那悲呛的父亲将想方设法弄来的红薯塞到奶奶手里时,奶奶早已含恨而去,这样悲痛是那个时代独有的,悲的我们早已遗忘,痛的与我们毫无干系了,母亲您痛吗?已经去了天国的父亲还痛么?祖辈的在天之灵还痛么?记得有一年,父亲去重庆龙头寺看水碗,被告诉说我们日子都过好了,但爷爷奶奶在那边又冷又饿,痛得我赶紧撺掇起哥哥堂弟妹们,买了好多吃的穿的用的,回去爷爷奶奶的坟头上,长跪不起,全烧给她们!我从不敬畏鬼神,但那一刻,祈望被饿死的祖辈,得以饱暖,磕长头以谢列祖,佑儿孙衣食无虞。

    我是家中唯一一个走上求学之路的孩子,从四川农村,艰难求学,半生零落飘零,成都、云南、深圳、北京、重庆,总还是想回归故土,今夜感怀,竟几度不能自控,嚎啕啸天,流泪畅泣!万幸母亲尚在,待东方既白,给已经白发苍茫的,生我养我的母亲,一个温暖的拥抱,愿今世之亲缘,在六道轮回中常在,涌泉以报亲恩!

    最后,祝我们最敬爱的母亲,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收获无限的美好,我们永远爱您,也会替在天国的父亲,常伴在您的左右!


     王博,记于2017年3月22日夜(母亲生日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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