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爷爷睡在外室, 二十三点整我已经眯着眼睛躺在了床上,今天第一次挑战了五公里越野,很累很累。
“咚咚咚”奶奶摸索着向屋外的厕所走去,虽然她的脚步很轻,可是传到我的耳朵却带来了一种异样的烦躁。
父亲常和我说,睡前什么都不要想,就睡着了,可是我总习惯去思考一些事情以此来带入睡眠。
可是杂乱无章,想了一通,也不知要思考什么事情,只是在不大的床上辗转不休,夏天的夜,真热,蚊子也多,嗡嗡嗡喋喋不休,像是诉说着什么。
奶奶怎么还没回来?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抬起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荧光表,应该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却是没有多想,这高墙大院,况且父亲叔叔们黑社会摸爬滚打十余年,威名在外,小偷强盗诸如此类是不会来的。不过才发觉今夜抛去蚊子,原来如此寂静,细细听取,秒针的转动显得尤为清晰、凝重,貌似在和蚊子声对峙。
许是奶奶觉热了在外面乘凉吧,我想着,一秒,两秒,三秒……,一声,两声,三声……,蚊子和秒针打了起来,双方赤着膀子在掐架。良久,蚊子吹响了号角,冲啊!蚊子发起了总进攻,气势如洪流毁坝,可惜!时间这么源远流长、从未消失过的大帝国竟败给了蚊子,只听的它越数越慢,渐渐的,感觉再也听不到下一次的转动。
“嘶~好痒”毫不意外,身子上多了几十个疙瘩,痒的感觉致使我再次清醒了过来。
“嗯?怎么还没动静?!”
再次想到奶奶,心里却是忐忑起来,不安直窜脑门,不行!我得去看看,我猛的坐了起来,并没有叫爷爷,但愿是我多想,衣服也忘了披,便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
什么!厕所的灯竟然是暗的。我转遍了厨房,客房,瞧了大铁门是否开过,最后来到厕所,都没有奶奶的踪影,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如此消失了?这……恐怕不是我多想,必须回屋子叫醒爷爷。
“爷爷,爷爷,快起来,奶奶出事了!”我一边快步向屋子跑去一边大声叫着爷爷,声音仿佛一盏幽灯在此刻如电影荧幕般的夜里蓦然将其戳破,在四方的院里响起一阵回声。
“ 吱呀吱呀”,木门螺旋,我冲了进去,却是呆住了,月光苍白从窗户冷幽的透了进来,照着一张空床。
“爷爷呢?”惊恐深处茫然四处溢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爷爷奶奶离奇失踪?爷爷明明刚刚还在熟睡!我环顾四周,家具染上了月光的霜白,仿佛活了过来,呲着恶魔的嘴脸,暗中嘲笑着我这个笼中人。本是平静的一晚,已是陷入深渊。
“咻……”突然屋子外一道白光闪过,一眨眼的时间又恢复了原状,那是什么?其实我本不欲去看,只是轻点着步子在靠近,不自觉的手里还摸了把剪刀,可我仍感觉的到,双腿在微颤。
“哼……””打开门的一瞬间,却是不知什么东西向我袭来,只来得及低哼一声,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就晕了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醒来的一刻,我竟忘记了危险,被眼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景象吸引。这是一片盆地,岩浆从四周倾泻而下,盆地正中火红色的王宫充斥着上古气息,高达百米,似一只狂暴的巨兽匍匐,任由岩浆浇筑其上,分作一股股细流环绕四周 ,宫门前身着银甲的异兽战士庄严排列,念着神秘的祷文。而此刻的我,跪在宫门前!
“宣:兽250号。”这时宫门内竟传来人类的声音,像古代的太监。战士的铠甲连面目也遮去了,走近押解我时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着“250”号的牌子,可笑的是,竟有“兽”一字。
我无力反抗,站起来的一刻才感觉脚步如灌铅一般沉重,踱步在火红色的台阶上,偶尔踩进岩浆,却是一种冰寒刺骨的感觉。
台阶很长,极度疲惫的身躯让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什么危险与此地的奇异,只是任由押解,不知多久,终于驻足门前。
宫门大敞,一眼便看见了其中的景象,
两边巨大的金色铁柱,像一条条金箍棒顶立天地,引着目光向那最后散着金红相间的巨大王座行去,除此,便是数不尽的铭文,墙壁上,柱子上,金碧辉煌的地板上。
“检”又是那道细长的声音,奇怪的是,我竟不知声音的主人在宫殿何方,王座上亦是空的。
一道白色的光圈凭空出现,将我笼罩,异样的舒服传遍全身,像是夜晚与神秘女人的邂逅,仅仅是一瞬,又消失不见,那时的我竟有些微微懊恼。
“无病毒。”右侧的银甲战士拱拳向殿内报告。
“##¥¥&&……”我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总之就是很不服气,三个字还没落音,两人一脚已将我踹进了大殿,我想一连串从我嘴里说出的字符已经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可就这一扇门的距离,却恍如隔世。恰似那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也就是看着眼前的这场景,我也才真正的明白,这确实来到了地狱!很多年过去后,那一幕还时时在我眼前浮现。
不知是多么长的走廊,齐膝的水在两边饶满了湿漉漉水草的牢房发散着一种尸体腐烂的异臭,为什么说尸体腐烂,这不知何处的光漂在水面上,恰恰将那水下死不瞑目的瞳孔复活,就那么睁着,能说无神吗?能……并且无神的可怕,不单单是这一双,一处幽光便复活着一个人……他们将我的心束了起来,贴到了嗓子眼里,将那牢房里虽然恶心的空气也无法通过上升这空白的脑袋里,我不敢去看,而他们都在看我。
未死之人,或者称将死之人更为贴切,几天后的我也许会同他们一般,杂乱的蜷腿坐在水中,有些人竟坐在尸体上,视之为肉垫,他们或低着头,或盯着不知是哪一块黑暗处,只有极少数人在看到我的到来后眼睛里绽出丝丝神采 ,不乏是怜悯和当初的自己。
银甲人随意将我推入一间未满的牢房里,可不知道踩到了谁的手,听得水下吭哧一声,随着浑浊的水中升起的气泡一闪而破,生命再没了动静。
我跌倒在那,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小兄弟,还好吧?”不知何处竟传来这样的微声,很瘦弱的声音,我支撑着头像左后方看去,这间牢房里的幽黑使我并不能看到角落里的他。
“恩”我本欲与他交流一番,或许是力气不太够,最后咬了咬牙才蹦出这一个字。 “这……这”
空气就像凝结的石灰,封住了我的嘴巴,偶尔可以说出的一字倒像是上帝的恩赐。身在此地,那人或许也知道我要询问什么。
“你想问这是哪儿?这是怎么回事?对吧。”
并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他便自顾自解释了起来,好像是解释过很多遍。
“我不知道这在哪里,只是知道这是一个拥有超前科技的地方,这里的生物非常强大,你刚刚也有所体会,可似乎他们繁殖下一代却很困难,几十年前他们中的一人,似乎名为‘乃允’类似于地球的科学家之类,发现他们所产的种子寄养在地球人的灵魂里蕴养,他们下一代的成活率会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左右。”
这本瘦弱的声音解释起来却让人感觉到一种铿锵有力的劲道蕴含其中,不乏愤怒,悲哀。
“可这对我们自身的伤害非常大,一般人来到这里不过蕴养一个种子便会身亡。”铿锵的声音使得牢房更加寂静,就连水里的目光仿佛也探到了这边。
“可,为什么是我们?”似乎是隔壁牢房靠近我们这边传来一道女音。
“我们,是被交易的……”一句话深深填埋了我空白的脑海,嵌进了我的心里。
“被那些肮脏的掌权者,哈哈哈哈,他们身穿白色的大褂。”他说完却大笑起来,可孱弱的身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他便又剧烈的咳嗽开来。
“他们以此来换取这里特效药,以此在罕见病患者手中赚取极大的利益,呵呵,他们迟早也会将自己贩卖到这里!”
这里的人没有任何的交流,不知这么多日为什么还没有向我下手,也使得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可怕的时间久了,就是麻木,缓过神来,却也在发臭的水里习惯了沉默,怀里同我一起穿越而来的剪刀也没有法子,可奈何?
“老子今天就看看,这帮子骨头到底有多么硬”
人未到,声先至,声未至,酒气已经在牢房里与臭味融为一体。只是很奇怪,来人细看,光着膀子,络腮胡与健壮的肌肉只是令他看起来更加头脑简单而已。
黑暗中那人又说了起来,咳嗽的很厉害,原来这络腮胡男子是那些掌权者驻扎在这里的走狗,攥取利益的分割者。
“你们真是不知好歹,被抓到这里已经预示着死亡,何苦呢,不如献出你们的灵魂让我们的同胞恢复健康的身体,自杀真是愚蠢之人的法子。”络腮胡男子声音异常高,显示着他的权威,和他自以为是的劝慰。
“不如说献出我们的灵魂攥取你们花天酒地的资本吧,可笑,可耻。”隔壁牢房的女音再次响起,本应愤怒的语气却颇觉无奈,让我一度怀疑牢房里清醒着的只有这几人。
络腮胡男子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只稍稍巡视一番,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睛中已映出那瘦弱女子的映像。想来女子是靠近牢门的,否则这极度可恶近似痴呆的傻子绝不可能一把就抓住她的脖子。
“亲爱的女士,若你执意如此,我的手掌或许会忍不住在你纤细的脖子处用力。”仿佛他感觉自己足够绅士,竟笑了出来 ,不经意间撩起的嘴唇比这里更加阴暗,尖而碎的牙齿更像是嗜血的蝙蝠。
可惜这里又少了一位仍拥有自己灵魂的人。如果她可以咽下口水,而不是倾泻在那人的脸上,不过我仍看到她的灵魂驻立在那里,并且越发光芒,将这里竟明亮了一些。
以至于将我如平水般的情绪释放出阵阵的气愤和悲哀,怀中的剪刀微微触动,并不是冰冷的感觉,而是浪涛奔涌,它或许有些另类的想法。
杀了他!我看着周围的人,本想得到一些鼓励,人们竟跪下了,匍匐的更低。
人就是这样,将自己无底线放低的同时生命也就无足重要了,在所有人的眼里。
“来人,把这个牢房里的人通通处死!”一道口令就要了几十条人命,此刻,我竟恍惚,人命何时如此不值钱了。
银甲战士的劝谏并无任何作用,换来的仅仅是一句“我们缺人吗?”
“尊敬的大人,您能让我离您近些吗,我想与您话一些东西。”
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脸谄媚的笑容让我顿时感觉自己竟有当卖国贼的潜质。
“干什么?你个小东西。从未有人这样。”这是他所料未及的,这几日他所见的向他倾泻的愤怒太多了,面前的笑容让他着实很受用。
“这里面有些人……”为难的神色已经要化作实质,我在努力示意他靠过来了。
做为告密者,我却得不到应有背叛的尊重,他一把将我抓起,不得不承认这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我几乎隔着牢房也要紧贴他的胸了。
“想说什么?”他的鼻毛很长,看着让我一度很恶心。
“有人……想杀您。”
“嗯?”
我颤抖着手,当我的剪刀刺中他的心脏时,才明白我即使再想象着面前是一块猪肉,也不相同了,喷薄而出的血腥味让我饥肠辘辘的胃又硬生生的挤出几口酸水,泊于口中。
嗯……酸的像糖水!我从他手里跌到水中。他定是没有想到我怀里竟有剪刀,也是真无能,什么破高科技,一块铁都没有检测出来。
“哼哼,人皆是蝼蚁……”嘴角一挑,我竟然微笑了起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想,若能将此刻的算壮举的壮举载进史册,也死而无憾了。
口中的酸水又挤出一丝,紧接着血水已喷薄而上,银甲战士的银枪真是快,未见人,枪已经从远处飞来,眼前一晃,我听到,心脏倒在了地上,死亡已从地狱而来,我从人间而去。
“靠……疼疼疼……”坐起瞬间的用力使我瞬间清醒…连黑暗都是如此相像,呆滞片刻,我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原来是个梦,原来是个梦,我长长吁气。黎明与黑暗各占一半,我看到院子里爷爷已经要骑车下田去了。
突然,一个人走了进来,细细一看,原来是早先邻居。
“叔,再借我点钱吧,我妈必须吃药了啊!”
我认得他,看来是在院子外等了半宿,在上个月院子变卖后已经搬到了桥洞下存活。
原来是个梦,真的是梦吗?我躺下又沉沉睡了过去,背对着外面,使劲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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