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镇从船边的营生慢慢苏醒,收网吱拉声、船弦摆弄声、鱼网晾晒声,汽船鸣笛声从耳边传来,新的一天生龙活虎地醒过来了。从桥一边或者高一点的角度去观察一个小镇时,日出把河面和河边托起的小镇衬托成了远景,人民是很依赖一座桥的,当到达一个新地方数尽此地的标志性建筑物时,第二关心的自然是桥,也有好心的市政把河岸变成供人逗留舒散感情的地方。
我喜欢上桥,是从一天薄薄日暮中驱车前往一个远方亲戚的婚礼开始,从此便多次表达我对桥梁的喜爱。车里全是女性,包括我在内全在憧憬着即将见到的喜庆,和众人如何去把一个小家搭建起来的欢乐推向高峰。汽车驶上桥时,脸上不停刮过宽阔江面带来的劲风,我一面内心驰骋,一面又和车里高昂轻快的音乐合了起来,这种一致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速度和热爱在这片开阔江面上达到的高度和谐。
我喜欢桥,又因为它是一种童年的记忆,一个宁静生活的象征。最早和桥联想的记忆是河滩上童孩们堆砌的石头桥,毫无规则的大石头串在一起,就是一条通往远方的路。接着开始走山路两侧搭起来的铁锁桥,在摇摇晃晃的木板上屏气凝神才能顺利避开低处水流。如今已没有这种嬉戏和冒险般的玩法,取代的是小镇结实的石拱桥,或者城市郊区边多次带给我巨大幸福感的横江大桥,这一切都有一种生活的宁静,和桥带给个人的踏实感。
我喜欢桥,是因为那是一次远行和启航。当大巴冲出河水漫过的公路桥时,我知道我又一次需要走出隐秘的深山,前往早晨会听到集市车响的城市生活里。这前路的未知与好奇,是大巴踏上公路桥的那一刻我就接受了的信号和感受。后来我又在城市画册、影视片,甚至是别人旅欧的照片上看过各种不同的桥,总让我迷恋的是通往教堂或博物馆岛的那一条,奇异的静美和无可比拟的美好存在,或者是入城河上鸽子满布的那一条,总有人在岸边自由坐下,捧着一本小书,就这么无视着河边自然又重视着这河面阳光。
当我某一天出发去欧洲各小镇时,我想我是去看河岸边的一座座桥,在那里度过每一个夕阳和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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