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淼淼
时隔多年,我站在大学校园里的操场看台上眺望夜空,远处星光闪闪,万家灯火如静态萤火虫,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高考那年的许多事仍如前世记忆,历久弥新。
高三那年,在繁忙课余,老师给我们举办了一场成人礼,从高三那栋教学楼到大学门口,摆放了一架架充气大红门,从垂髫、到豆蔻、再到及笄,迎着校长班主任老师们的慈祥笑容与盼望,我们一步步走过,宛如走过了这漫长的十八年。
之后我们都以成年人的身份去应对一切了,喜怒哀乐,悲欢荣辱,每个人都在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高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校园夜晚的风景。那时候学习很忙,每天埋头在题海里,从早晨第一节课到最后一节课,都是各科任课老师讲昨天的试卷题,一天课结束后,新的试卷又发下来,埋头继续做,明天继续讲题。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里,我没有感到枯燥,只是劳累而充实,每天为数不多的喘息时间不是夜晚睡觉,而是晚饭后去操场散步的空闲。
每当驻足在操场夜空下,望着遥远的繁星点点,我总能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当时我有点多愁善感,常常望着校园高墙,自喻是一只被困在樊笼里的鸟儿,终有一天我回逃出学校这座樊笼。又实在坚强,每天重复且充满干劲,只因为心里有对未来和远方的渴望。
高考前一夜,我和室友小亚按照平时的习惯,吃过晚饭去操场散步,不知怎的聊起家常。她说起他的父亲,是一名医生,却因为一场误会被亲戚诬告杀人犯,亲戚唯利是图,对她家的财产觊觎已久。小亚对我说起这些故事,神色平淡,目视远方,就像一个纯粹的故事讲述者,可我却陷入了故事里。
今年我大四,现在想来尤自清晰,那一幕景象在我心里不知不觉就记了那么久。
高考结束那一天,大家都像一群欢脱的小动物,不再向班主任隐藏自己的手机,纷纷拿出来加班主任的微信。我只是默默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如此的欢喜融洽。看着老师的笑容,却一点点模糊起来,我甚至都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了。我只记得,他曾经也是一个凶手。
小亚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校园暴力围困着她。在这个与人竞争的世界里,他每天都在向班级灌输“和别人争”的理念,以求每个学生都能发挥最大效力,考到最好的学校。于是那些孩子,也真的在这样做。那时候,大概他们在上演着一个游戏,假如他们学不过某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大家合力剿灭,就不存在挡路石了。
那时小亚是班里的第一名。
每天日常埋头于题海,小亚专注且认真。偶尔有不懂的题目向老师请教,时间一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起了谣言,小亚和地理老师有一腿!
当时考学愿望如此强烈,每个人都专注于学习,我听到风言风语只是皱眉,但一想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知道小亚并没有,她只是问问题多一点而引人非议,说不定过不久谣言就会消散,小亚不会受影响。可是却不知道,高三如此压抑的氛围里,没有手机玩,没有游戏打,没有外界八卦可以聊,于是她们就自己寻找八卦。
只要小亚在的地方,异样的眼神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风言风语的,每个人都在不可描述的笑容背后揣测着“无风不起浪”,她们说,好好一个姑娘,却被老师包养,真想不通为什么要去当老师的小三?
坏事传千里。后来的后来,不只是我们一个班级,其他班级的也闻声而动,八卦着小亚与老师的传闻。就好像在一个禁欲空间里,每个人都变成了饿狼,盯紧了食物,伺机而动。
后来不知哪个同学告了密,传到老师那里去了。那个老师在办公室被孤立,如小亚一样。小亚曾偷偷地哭,她再也不找任何男老师请教问题,上课也总是敏感不安,成绩一落千丈。更可恨的是,那个班主任还在开班会的时候,含沙射影地讲出这件事来!
我扭头看小亚,她深深低着头,在发抖。
高考成绩下来后,小亚发挥失常,她咬紧牙默默地哭,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她说,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狱了。
我心中的五味杂陈。从前我只觉得学校是个快乐的地方,有一起玩的同学、有可以谈心的闺蜜。可是却不知道,在背后也有着一只手操纵,就可以让事情颠倒黑白,让人陷入悲哀。
又看了一遍周冬雨主演的电影《少年的你》,我想,校园是美好的地方,可是人和事,却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忆和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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