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猫||第六章 无情之夜 搭顺风车

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坡，天边只剩下一片火烧云，渲染了半边天。

陆小满走在漫长的公路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失望，恐惧，无奈……他想象着黑暗树林的里即将冒出一只只幽幽绿光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他，那一张张血喷大口正留着哈喇子准备扑咬他，不禁打了个颤。

夜晚并没有给大黄带来那么多的焦虑，它紧跟着陆小满。猫的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远远超过了人类，它们能自身御寒，它们有防御敌人的方法。而聪明的人类确是最脆弱和笨拙的，适合打持久战。人类生存可以在自己长期打造的环境里悠哉地生活，而在恶劣的环境里或是遇上野兽完全像没有抵抗能力的婴儿，人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于是他们成群的生活在一起，为自己建造各种工具，达到自己的便利。

一辆蓝色货车从身后急驰而来，陆小满似乎看到了希望，像一道打破黑夜的曙光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欣喜若狂地在公路上跳跃着，拼命地向货车招手，可司机像没看到他一样，一点刹车的迹象也没有，急驰而过。

陆小满在希望的山顶一下子跌落回了失望的山谷，继续垂头丧气地走着。他低头看到默不吭声的大黄，他忽然想到司机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大黄，所以才没有停车，他第一次有了怨恨的念头，人类为什么这么无情，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一个孩子，还无情地嫌弃一个温顺的动物。

他祈祷能再遇上一辆车，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一定不让他们看见大黄。白天都很少有车辆经过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快天黑的傍晚。

就在他犯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一辆手扶拖拉机在后面驶来。陆小满把大黄揣进怀子，跑到马上中间站着，他再也不能错过这一次救命的机会了，誓死要拦下这辆手扶拖拉机，不然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成为狼群的食物。

手扶拖拉机的速度本身就不快，到了陆小满跟前便停了下来，一位穿着长款的棉大衣，已经洗得发白，头戴着护耳帽的农民伯伯跳下车头，陆小满看到这位伯伯的这身打扮就特别的亲切，村里上了年纪大男人冬天都是这样的穿戴。

“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公路上？你是哪个村的？”农民伯伯打量着陆小满问。

“俺想进城找我爸爸去，错过了最后一班的班车。您能带我一程吗？”陆小满非常客气地说，双手紧裹着棉衣，深怕大黄露馅了。

“我是进城去卖粮食的，市场很早就开市了，所以要连夜赶车，你快上去吧！”农民伯伯看这孩子挺可怜的，在这路上会很危险，毫不犹豫让他上了车。

手扶拖拉机的后斗码满了装粮食的口袋，陆小满只能坐在口袋上方，能搭上车就是万幸了，哪里还有挑车的机会，陆小满麻利地爬上后斗，大黄从棉衣里掉了出来，大黄赶紧麻利地爬了上去，深怕陆小满丢下了它。

“进城还带着只猫呀？”农民伯伯笑呵呵地说。

不好意思地陆小满抓抓头发，冲着农民伯伯笑，希望他不要拒载大黄，还为大黄找了个理由，“它自己在家没有饭吃。”

“猫哪里能饿死，农村到处都是老鼠，到了城里可没有老鼠吃啰。坐了好吧，那咱出发吧！”农民伯伯并没有赶大黄下车，爬上了车头继续驾驶着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向城里出发。

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像大山里回放的音乐，农民伯伯不时地随着这伴奏哼起小曲。车行驶中，寒风被车速拉得更猛烈，再加之坐着不运动，陆小满感觉风正从他的领口，袖口，裤脚往他的身体里钻，他紧了紧棉袄，看着大黄正蜷缩着身体看着他，他知道大黄一定也非常冷，虽然它穿得是一件真皮大衣，也无法抵挡这寒风，他将再次将大黄揣进了怀里，他的缩着脖子，将头的一半也藏进了领口，腿也尽量蜷缩到棉衣里，他只穿了一条单裤，他的腿早已冻得没了知觉，他双手交叉插进了袖口里，他咬咬牙，心想，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看着一个个山头被甩在了身后，他感觉到自己离城里越来越近了。

到了半夜时，整个身体都凉透了，棉衣完全抵挡不了刺骨的寒风，只有胸前那块藏着大黄的地方是热的。

车已经出了山。农民伯伯停下了车，跳下车喊道，“小伙子，要不要撒泡尿？”

“不尿啦！”陆小满浑身冻得都僵硬了，哪里还想起来撒尿。

农民伯伯在路边撒了个尿，回头看到蜷缩成一团的陆小满，才想起这孩子被冻坏了，便从坐垫下面扯出一个破旧的薄棉被，扔给他，“盖上，再坚持一会啊！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城里了。”

“嗯，嗯。”陆小满对这位伯伯充满了感激，他把整个身体都蒙进了棉被里。虽然不那么暖和，但是至少把寒风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