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年纪。

至今仍记得那一年,我经历了一段黑暗岁月。手握铅笔,一笔一画地将作文写到陌生的稿纸上,是我重复了好多天的工作。出错,重写,出错,重写。不知是因为年纪小,还是因为胆子小,写了那么多次,也没对谁发过脾气,抱怨过什么。不记得老师是在哪一天将我的作文寄出去的,亦不记得,是在哪一天,我收到了老师转交的获奖证书。唯一深刻脑海的,只有那么多陌生的稿纸。
稿纸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对他来说也一样。是那次的经历才让我与稿纸有了交集。但好像我们彼此陪伴的也就只有那段时间。
老师是在上午将证书给我的,中午我便拿回了家。头顶上的太阳很高兴,笑容很灿烂。回家路上的最后一个拐角,两位同乡长辈正坐在门口,等着自家孩子放学归来。她们把我叫了过去,我本心想,莫非太阳真从西边升起了,怎么会有事找我呢。我是个内向的孩子,村里的人都不喜欢的,内向的孩子。后来她们问我,手中拿着什么,我才恍然大悟。我没回答,只是递上证书。“破作文奖哈,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有啥用啊!”她们并不看我,只是互相对视,念叨着。我记得老师说过,与他人交谈时,眼睛注视对方代表尊重。我的目光,聚焦在她们的眼睛上。我看到,微棕色的瞳孔转的很是灵活。几句话入耳,我已不能如往常那般平静,因为我无法无视那赤裸裸的蔑视。虽然我没把证书当回事,但如此情形,还是成功的记起我的愤怒。拿着证书离开时,我早已没有了柔弱地任人欺凌的身影,那时,优雅不重要,更没意义。
那天午饭很丰盛的,有我最爱吃的婉肉。坐在最靠近它的位置,好满足。即使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奖励。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证书存在与否,也不在乎他人看重与否,在乎的,是那顿饭。我真的还是个孩子,那时的世界好简单,吃饭、睡觉都是人生大事。现在啊,她们依然是,只是家族壮大了而已。热爱生活,热爱的,一直都是生活中最简单的事。
我必须承认,我不是一个过目不忘的人。但是,终究会有一些过目不忘的事。就比如证书事件。时隔多年,再次开始写作后,那件事变得愈来愈清晰。但我始终不能确定,现在我写作的目的中是否掺杂着当初的挫败和愤恨。不过,有没有都无妨。从来没有人规定过,写作的意图必须是什么:没有人规定过,写作要从哪个年纪开始,要坚持多久:同样没有人规定,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写作。每位作家的创作初衷都不一样,但心是一样的,一样的,想要将故事与心情分享给读者,一样的,对写作的热爱,一样的,对写作的敬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