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父亲打电话来,说母亲病的不能起床了。我却不能马上赶过去。儿子们没人接,还得给他们做饭。一上午,我给父亲打了好几个电话,心神不宁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我知道,每个人都过的不容易。
母亲又住院了,今晚我陪床。虽然两个孩子已经安排妥当,却还是有点不放心。大儿子的作业也不知做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小儿子在我走以后,又哭了多久。孩子哭泣的小脸,还在我的眼前盘旋,可这边是母亲,我不能不顾啊。仿佛理性告诉我,照顾母亲更能让我心安一些。带着两行咸咸的泪水,决绝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带上给母亲熬的小米粥,出了小区的门。向左转,再向左转,就是通向母亲治疗的医院的大路。如今,文明城市的建设,让马路变得越来越平坦了,我根本不用担心给母亲带的小米粥会撒的到处都是。地面上湿漉漉的,是环卫工车刚刚清扫过的,连路两旁的绿植,也都变得清翠了不少。
深秋的夜晚,来的比以前早了许多。夜色渐浓,路上行人匆匆,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无助,无助到连寻求帮助的欲望都成了奢侈。这条路有尽头,可照顾母亲没有尽头啊。
两年前,母亲由于突发脑溢血出院后,由“铁人”变成了“面人”。生活一度不能照顾自己,甚至一刻也不能离开家人的陪伴了。母亲不会主动和别人交流,整天闭着眼睛,垂着脑袋,对生活完全丧失了激情和信心。
父亲说母亲“傻了”,一直接受不了母亲这样的现实,整天唠唠叨叨,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妹妹说母亲“懒了”,变得啥都不想干了。可我就是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总以为那个风风火火,干劲十足的母亲还在,她只是想好好歇息一下罢了。
同病室的有四个人,邻床的老奶奶是个多子多福的人,今年86岁,慈祥的面庞,满脸笑容,满头银发,像极了我特别想念的奶奶。因为心脏不好,住进了医院。孩子们呼啦啦来了一大片。熟识后才知道,老奶奶已经看不见东西已有八年了,可她乐观的心态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
他们知道我母亲的情况后,一个劲儿开导,最小的那个阿姨,还陪着母亲去散步,只是为了让母亲能再开心些。看着母亲久违的笑容,我的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挨着窗户的那个病友,今年63岁,是个罗锅,媳妇儿是个南方人,十多年前回老家探亲就再也没回来。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31岁,小儿子在19岁那年,在工地上干活,意外被电死了。他为了两个孩子,既当爹又当妈,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为了节省开支,多挣点钱,一天只吃两顿饭。由于长期劳累,营养不良,现在严重贫血,实在不能再拖了,才住进医院。
这样的夜晚,我是大不能睡的。邻床的是母亲和女儿一起挤在一张床上,我和母亲也是挤在一张床上。一阵阵细小的打呼声传入耳膜,她们都沉沉地睡熟了,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半夜时分,突然,被一阵压抑了的哭声惊醒,原来是病人的病情加重了,他的孩子担心地哭了起来。因为心疼,又因为是半夜,她连伤痛都不忍大声声张,生怕惊扰了整层楼病友们的休息。于危难处还想着别人的人,算是人间的大爱了吧。
在医院里呆上几时,你会觉得,世间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很多不能释然的,仿佛都是自己很自己过不去。争吵,猜疑,怨恨,攀比,这些在生死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值一提。
不惊不扰,坦然面对,也算对你最特殊的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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