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零·贰

作者: 亦黎 | 来源:发表于2017-09-11 01:47 被阅读246次
忆零·贰

Chapter.02 晓雾

——隐于繁花,情续旧梦。

关于那天城中的事情,很快就成了无凭可据的传说了。

有人说,血梨将军举兵造反,与众位将军死战,同归于尽;也有人说,充满着凶戾之气的血梨与几位将军不和,对方早已蓄谋已久,便在时机到的时候兴兵绞杀,血梨将军寡不敌众,血战至死……

城中也有些许人为了这些事情不断猜测着,也有人对此沉默寡言,当时血梨帐下的佣兵自那天逃亡,便远离了这座城市。

谁也不知道那天的事情,知道的,也只剩下死人了。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寻遍了城区,没有找到血梨的尸首,几位将军的尸体在一破败的厅房之中发现了。

对于城中的诸多的传闻,王似乎不为所动,对这些流言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

夜深了,整座城也陷入静谧之中。城中一座气派的将军府也换了夜里用的灯笼,很多守卫也开始换最后一班夜岗。

府邸之中此刻无人走动,只有各个守卫在各自的角落里打着哈欠搓着手取暖。

突然整个府邸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作为将军出身,对此最为敏感不过了。府中的少公子连衣服都未穿好,拿着佩剑匆匆走了出来,他还没有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整个府中的血腥味浓的呛鼻。

“怎么回事啊?来人啊……”他大声喊道,府中一片漆黑,无人回应,寂静得让他感到一丝恐惧和害怕。

他连忙走向父亲的厢房,发现廊厅里的守卫全都侧倒在地上,头皆被砍掉,血液铺满了整个廊道,他更加惶恐,推开了厢房的门,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血把床单被子染得通红。

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歇斯底里地大声叫道,准备冲出门外,此时门口有人站在那儿,用手生硬地顶住了他。人影很瘦弱,可以却顶着他丝毫不能前进。

“啊!你是什么人……”他紧忙拔出佩剑,人影伸出另外一只手,反手一拧,他握剑的手便失去了气力,把剑丢在了地上。

人影把他顶入了屋内,借着从窗户透入的点点月光,他看清了面前这个人影的面部轮廓。

“是你……居然会是你……”少公子更加绝望了,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说过……只有亲身经历或者体验,才能够证明有些故事并不是传说……”人影冷冷地笑了笑,手中的刀已经刮入了他的咽喉,然后刀锋猛地一用力,整个头从前往后地被削了下来。

气候渐渐入春,城中的桃花开的别样的艳美,粉色的花瓣迷蒙成一片海洋,在街头涌向巷尾。按照常年,此刻的城中应该还会有另一番的美景,樱花纷飞,可今年城中的樱花树迟迟未绽放花苞。

“将军枭首的那一刻,血涌七尺,溅在墙上斑驳的血光凝成了一道凶狠的咒符。他曾经便策划谋取天下,这个血咒在他死后会便随着他的英灵来谋划这个天下的,就像城中迟迟未开的樱花一样,不是未到春天,只是在等待着某天悲凉的戏码来上演。话说,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所有的人都为亡者的死开始慢慢遗忘,但是亡者真正的复仇才真正地一步一步上演,城东的将相府邸,将成为他血咒复仇的开篇,如同星辰日月的起起落落,从东方划起他的篇章,预知后事如何,还劳诸位烦听下回讲解……”

“说书人,你简直是一排胡言……”在一个人头拥挤的茶馆里,大家围着一名孱弱的少年,少年穿着单薄的青衫,头发披散着发尾梳起了一个辫子,上面带着一朵银色的五叶花。一名听众突然在说书少年讲完的时候站起来反驳,听众着装华丽,还穿着细绒小袄,头发梳在脑后,一副官宦将相的气派。

“这位大哥,你可有何赐教?”少年微微抬头,眉眼精细,却缺乏神色,像是一个被挖去灵魂的空壳,更像是来自幽冥地狱的使者。

“看你弱不禁风的模样,自是了解那些鬼怪狐仙之说,你可不知道这种权倾天下的讨伐与仇杀是有多难,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撼动一座城,哪怕一个小小的府邸,恐怕也会是以卵击石。”那名听众说的脸上爆出了青筋,似是从小习武之人,“我年幼便随父征战,见惯了沙场之事,倒没你说的那般轻快脱俗。”

“哈哈,这位大哥见笑了,小弟我也只是叙述某个故事以博大家一乐一趣,至于这个故事的详情,不同的人各有不同的见解,若无人目睹无人亲临,自是成为了大家质疑猜测的传说了。”说书少年淡淡地笑着,惨白的脸突然咳嗽了几声。

“不过……不说你这故事,就你刚刚所言,复仇的血咒会从东方如同星辰日月的规律开始,那么结束的终点岂不是西方,他要夺取天下,只管拿下北部的宫城即可了,为何要这么麻烦呢?你这个故事啊,说不通,说不通……”

“哈哈,这就是我刚刚所言,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见解,只有亲自经历与目睹一番才能明白其意图,而我们只能当做传说来当做茶余时的乐趣,不可当真,不可当真。”说书少年慢慢地起身,转身走向柜台,“今天的故事我也讲完了,明儿再继续吧,掌柜儿的,给我结一下今天我说书的钱。”

那位听众看着这位弱不禁风的少年,轻蔑的一笑:“不食人间烟火啊!”

“这位爷,听你刚刚说的,该是久经沙场的兵将之人啊,可别小瞧了刚刚说书的这位先生,他的故事不仅讲的好,而且还总是料事如神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

“是吗?这么有能耐,那我若请到我军中当上一谋士,岂不物尽其用。”那位听众狂妄地笑着。

“这位先生是隐居于此地的,已有些许年月了,大家都不知道他之前的身份,只知道他叫作晓雾,除了日常来此说书,还自己写书立传,可是悠哉清闲啦。”

“这等人,怕是来路不简单吧,看样子我得托人去调查调查了。”

“宁儿,你说,今晚我们该从那儿敲起东方沉寂已久的静谧呢?”晓雾怀着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他的下巴贴着它,轻轻地柔声说道。

兔子看了看他,然后又看向窗外。

顺着宁儿的眼睛,晓雾看到了窗外,脸上渐渐扬起了一抹微笑:“星辰日月起于东方,因为某个特殊的因素把这些种种牵系在一起,称为机会,既然机会已经来了,时机也自然到了。”

屋内焚着淡淡地木香,床榻干净似乎就没有留下人的痕迹。

晓雾从凳子上起身,把宁儿放入了篮子里:“又要留你一个人守家了,要是你能够和我一样,是一个人就好了。”说完,他瘦弱的身子咳嗽了起来。

“要是他在这儿的话,那我就不用如此急促地推进计划了。”晓雾望着夜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夜色渐深,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他就如此正大光明地在路上走动,不畏惧什么也不做片刻的犹豫。

“上回书说道,将军曾经的血咒将从东方开始一点点复燃,然后包拢整个城,完成他曾经的夙愿……”

未等他说完,四周的听众便开始议论纷纷了:“听说了,据说昨晚城东的将军府整个被人给屠了,那可惨了,所有的人都被割下了头,然后所有的头全都丢在了府中央的湖中,可吓人了,这件事情目前还保密调查,我也是在职的朋友今早给我透露出的。”

“我也听说了,今天早上,附近的百姓就闻到府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而且一早上门口也没有个守卫看门,肯定是出事了……”

“咳咳!容我继续说书吧,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我们没能亲身去经历去证实他的存在,昨天有一位听众就质疑我的故事,今天也未曾见到他,也许他去证实我所讲的传说去了吧。”晓雾淡淡地说道,不一会儿大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上回书说道,血咒从东方起,但是一旦开启复仇的篇章,自然便大白于世,很快城中开始对此进行了准备,不过也是奇怪,自那之后很久,城中又未发生任何惨案,直到某一天王病重了。预知后事如何,还烦请听下回讲解……”

“咦?先生,你怎么今天讲的故事这么短啊……”

“是啊是啊,你这个故事也很奇怪,就像昨天说的内容,今天居然一大早成真了,你简直神了啊,难道你是神灵转生来此预言昭示什么天命的吗?”

“是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真的,居然巧合地被你命中了。”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啊。”晓雾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坐在茶馆里角落里的一名男子冷冷地笑道:“怕是肯蒙拐卖,妖言惑众吧……”

晓雾笑而不语,摇了摇头,然后去柜台找掌柜的结账。

“怕是情报快慢所至吧,有些情报也许只是获取的时间不同,只要在你获取之前告诉你,就是未卜先知,这岂不是在愚弄这些可怜的百姓么?”那名男子冷冷地说道,“我觉得大家以后不用来听他说书,今天被我拆穿了,恐怕他的生意没法做了。”

“咦?这位兄台是谁,为何对先生出言不逊啊,先生不说了么,故事和传说只是为了博大家茶余饭后一娱一乐,这位兄台何必当真呢?”

“就是啊,先生若真有这等神灵般的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在这儿给我们说书啊,你是来拆台子的吗?”

“哈哈,我可不是来拆台子的,我可以说是救场的,我可是他的克星呢?”那位男子饮了一杯酒。

“克星?这位兄台太不谦逊了吧……”

晓雾结完了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馆,留下那名男子和众听众开始了口水战。

“宁儿,唉,我那个可恶的克星终于来了咯,亏我寄了那么多封信给他,他才终于一路游山玩水跑到这儿了,真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晓雾抱起宁儿,放在膝盖上,然后手中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刀,“如果还不进来,小心我手里的刀了……”

“额……你刚刚不是承认了我是你的克星么,怎么反过来克我啦?应该是我说,真心不知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啊,你难道要通过说书的形式把你的计划一点点昭示天下吗?你的心究竟是有多大啊……”从窗户翻进来一个和晓雾一样身形的男子,头发也是披散着,留着厚厚一层的胡茬,腰上还别着一枚盛酒的葫芦。

“我的心……无限大啊,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样,后面还有你啊,你会踏着我的尸体前进,然后把我的尸体奉上我期许已久的王位啊。”晓雾嘴角咧起来大笑,“零夜,说真的,我之前一直急着把计划赶快完成,在我死前,我多想亲自看着这座城给毁灭。但是你来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会帮我完成这个心愿的吧。”

“我会……尽力不让你死的……虽然这座城欠下我们这么多,但是也不值得拿你的命来赌啊。”零夜淡淡地笑了笑,“那你下一步真的就如你所言,城中静谧得没有一点儿声响,悄悄等着王病了么,那我今天努力给你洗脱嫌疑可真是白操心了啊。”

“当然不会了,只会更乱,就算你今天不给我洗清嫌疑,我也会通过这些来洗清的。比较我说书的故事只是为了掩盖我们计划的一个传说,一个故事。”

“我真的搞不懂你啊,你隐居城中,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一个说书人……而且还总是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无疑是引火自焚。”

“火已在身上焚着了,何来引火,只盼望这火能够烧得更旺更剧烈吧。”晓雾笑了笑,“明天起,我们得借助之前那位在城中造起伟大传说的将军的遗物了,得利用他铺垫下来的一些东西了。”

“你是说前些月,不知去向的血梨……”

“是啊,是死是活,只是一个传说罢了。而我们需要的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传说?那你想要准备怎么做呢,你之前信里提及的那名风尘女子,似是被你给囚禁起来了吧,她和血梨之间还有些许联系关联。”

“囚禁,你这话说的可真的难听啊,安娘可是我请来的客人,只不过暂时没有给她安排任务罢了。而且凭借我现在的力量,怎么能够掀起惊涛骇浪呢。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就是等你零夜先生的出现哈哈。”晓雾微微地笑了笑,拍了拍零夜的肩膀,零夜的衣服甚是粗糙,领口已经翻起破碎不堪。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了,可别忘了,你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消磨了,那你究竟等我过来给你做什么呢?”

“替代我,去那个茶馆说书?”

“啊!你要我说什么,把你的惊涛骇浪一点点公之于众么?”零夜瞪大眼睛盯着晓雾,他的瞳孔浑浊不堪,像是一只刚刚出笼的猛兽,晓雾眯着眼睛,面孔惨白却保养得没有那么沧桑。

“当然不是了,我要你以那里建立情报网,把四处搜寻的情报传递给听书的人,自然慢慢就会有人在这儿交易交换各种情报,而你顺便把假的情报和我们计划之中的情报散播出去,引起城中的内乱纷争。”

零夜沉默了一会儿,以茶馆建立一个城的情报网同时吸引更多的情报进入,短期之内是无法实现的,而且他们力量微薄,少说得花费大半年的时间。他拿起腰间的酒壶,往口里塞了一口。

晓雾抢过他的酒壶,喝了一大口说道:“如何?”

“好吧,不过……耗时会很长,那你准备做什么呢?”零夜望着面前孱弱的少年,他越发读不懂他的心了。

“带安娘重出江湖,重新红遍整座城。”

不久之后,茶馆里再也没有晓雾这位说书人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叫作零夜的说书人,比起说书,他更多地是分享各地的见闻和城中的资讯,渐渐地开始在茶馆之中传递各种情报,零夜也通过手下的人帮助情报网的拓宽推进。

还未入冬,茶馆里已有各处的人开始交换情报进行各种交易。

最吸引人的情报便是城中新来了一名艺妓,在城中的魅力和名气很快便如日中天,更让人议论的便是有人觉得她像当年红遍城中的安娘,于此她从未透露过,便成了一个没有答案的情报。

天气开始一点点变冷了,枯叶开始飘落了。

晓雾的身体也开始一点点变差了。

“哎,已经有很多年未能看到枫叶,那似血一般鲜艳的场景,已经很久……不知道,此生还能否看到呢,咳咳咳……”晓雾站在庭院里面对一点点枯瘦的树木,就像他自己的身体一样,一点点开始枯萎,不同的是树木来年能够迎来一次新生。

“城中唯有宫城北面有枫树林,像我们是难有机会去目睹的。”安娘从屋内走出来,此刻的她除了眉眼,已经和当年的安娘宛若两人了。

“你今天没有客人么?”

“我今天报病休息了,晓雾大人,这么久了,你是在报复我还是……我丝毫察觉不到你到底在做什么,带我回来这里回味当年的羞辱么。”

“是么?安娘,现在应该叫你莲儿吧,你若能够轻易读懂我,岂不荒谬,就像当年你不也是没有读懂他么,只不过,我没有血梨那样豪情仁义,我不懂那种感觉,他或许会宽恕你,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噩梦,我要借你心中的愧疚来利用你。”

“那你准备如何利用我,就只是让我回来继续揽客么。”安娘冷冷地笑了笑,她妖媚的面容上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眉宇间也因为时常皱眉有了淡淡的皱纹。

“时机还没成熟呢,我身子不好,需要的是一把能够助我铺开道路的武器,而这把武器正在锻造之中,不可过急。”晓雾淡淡地笑了笑,他背对着她,不想去看她,他怀里抱着宁儿,“安娘,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跑,没有违背我所要求的呢?”

安娘被他这么一问霎时愣住了。

“因为你也不甘心吧,因为你也有仇恨无奈吧,因为你也想看看,我究竟能做什么吧……”

“不是的。”安娘突然打断了他,“我所做的并不是赎罪,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为卑微低贱的存在,我所作所为能有什么罪过呢?而是在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在某个地方,你和他是一样的,如果是他,他也许也会这样做的。”

“你相信血梨他,死了吗?”晓雾缓缓地说道。

“死了又怎么样?活着又怎么样,只要我还活着,他就还是活着的。”安娘脸上蓦地划下了一行泪水。

“我和他是一样的?哈哈,安娘,看来你并不懂我要做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要杀了宫城里的王,我要他死,我要他这座城跟着他一同殉葬。你懂了么,你要做的,就是做到这些……”晓雾转过身,看到了她脸上挂着泪帘。

晓雾冷冷地笑了笑,走进了屋内。

“入冬之时,城中在年尾时各行各业会进入新年准备,城中的烟花之地也会如此,到时候便是你的用武之地,你做好赴死的准备吧。”屋内传来晓雾冷冷的声音。

“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但是我也是我自己的一枚棋子,于你而言,我只是一枚随时可只身赴死的小卒,于我而言,我是一枚不可缺失的将帅,若到真正生死之际,弃卒保帅是人之常情。”

“哈哈,我不怕你的那一招。”

“零夜,情报网如何了?”晓雾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已经遍布全城了,而且城中的情报已经开始进行私下的交易了,这样城中的各大势力便会利用这新奇的情报开始做各种事情了。”

“利用欲望诱使他们走上灭亡,哈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零夜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

“安娘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她动手?”

“动手?安娘我就没有让她动手,她只是一个诱饵罢了,已经入冬了,今夜的风这么冷,估计很快就要下雪了吧。你可以把目前从我们这里流过的情报全部公布出去了,让城东城南城西的势力开始先内讧起来吧。”

“仅仅靠情报公布么?”零夜看了看晓雾,晓雾从袖子里套出自己的佩刀放在桌上。

“当然不了,你得去这几个势力的府邸里闹出点事来,不过……别杀光了,这把刀,对于我这个病人,本就是神兵利器,对于你而言简直如虎添翼了吧。”

“你是没力气使出这把刀了吧,哈哈,你仅仅靠速度和反应作为优势……”零夜拿过那把刀,那是零夜送给晓雾护身的,刀刃上有两层,一层锯齿,一层倒钩,可以轻而易举将对方的皮肉切开撕裂。

“不过……”晓雾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这把刀……我可不是还给你,我只是借给你,我可不想……没命看见你回来哈。”

“笑话,不过等我回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你能撑住么,你……不换个人么?”

“现在除了你,我就只剩下宁儿,换作谁呢?”晓雾淡淡地笑道,惨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宛若鬼魅一般。

冬天迎来了它的一场雪,此刻的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各方势力因为情报泄密,开始起了纷争,同时每夜各个势力都有人被暗杀。

唯独能够欣赏那场大雪的人,只剩下晓雾一人了。

随着情报的泄密,一个更大的秘密浮出了水面,城中的莲儿就是当年的安娘,随她一起的还有当年的血梨。

王为了平息城中各大势力的纷争,下令去寻出血梨,各大势力抛开各自的怨念集齐兵力包围了安娘所在的坊。

很快庭院外被佣兵围的水泄不通,安娘此刻关在屋内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对于她而言,已经无路可退了。在她身边的,便是穿上战甲如同当年血梨的晓雾。

“给我倒酒吧,他们还不敢攻进来的,他们只是围住了这所屋子。”晓雾淡淡地笑道。

“为什么?”安娘刚刚给他满上酒,他便把杯子里的酒洒在了面前。

“因为血梨,谁第一个进来,肯定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他们怕他,所以他们还在犹豫。”

“那……这就是你的计划么?”

“如果是……你害怕么?”晓雾自己拿过酒壶给自己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怕,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苟活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好么。”

“安娘,如果……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打算让你死呢?你难道非要死不可吗?”

安娘突然愣住了,她不懂晓雾的话,而且这句话她似乎曾经听过,就像一道愈合的伤口再度被蛮力撕扯开。

“我不是血梨那样的嗜血嗜杀之人,我只是在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也许这个理由未免冠冕堂皇了,但的确是真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也和我一样,都是命运里的浮尘,被人操控被人伤害。”

“够了!这些话……我还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安娘突然打翻酒壶,碎了酒壶把酒全部溅在了晓雾的衣服上。

晓雾没有理会她,眼光一直望着窗外的飘雪。

“你知道血梨在这儿的消息不仅仅能够引来这些杀他的人,还会引来谁么?引来那些被血梨送出城外的佣兵,正是这样,城中将会有一场属于他的战争,一场属于他复仇的杀戮,这样我们……或者你就可以不用死了,而且这样,这座城……也将……”

“你……血梨大人当年舍身救出的那些佣兵,你就让他们再次赴死吗?那些人……难道不也是……”安娘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眼泪瞬间控制不住的淌落下来。“你……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是啊,我就是恶魔,我早该万劫不复了。”晓雾站起了身,他拉起了她,“走吧,我们离开这儿吧,听声音,外面似乎已经有人来救我们了,既然这是一个谎言,就让它成为传说不被人揭穿吧。”

晓雾带她来到了屋内的地道口:“这是之前修了很久的地道,因为修筑地道需要些时日,这个计划必须和其他的计划同步吧。我们离开吧,走之前,烧了这儿吧。”

“你……”安娘猛地一掌掴在了晓雾脸上,“你究竟把这一切当成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

晓雾没有理会她,把她送入了地道之中,然后便去拿烛台引火。

晓雾望着屋内渐渐被火舌吞没,才开始向地道内走去。

地道直接通往城北的街坊,晓雾带着安娘出来后。

“接下来……你我再无瓜葛了,我已安排了人来接你,和当年一样。”晓雾冲着她笑了笑,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像是一道阳光般。

“辰雨?”过来接她的是当年血梨麾下的辰雨,她惊讶地望着他,几乎就要把他当成了血梨。

“你们走吧,接下来的路是属于我的了,与你们无关了。”晓雾笑了笑,然后离开了这儿。

天空开始落起了大雪,南边似乎正在厮杀着,呐喊声一直传到了这儿。雪落在晓雾的身上,似是已经没有了感觉,晓雾望着宫城走去。

望着那个怀念已久的地方走去,此时,零夜应该已经杀入了宫城,唯留下王给他亲手了结。

宫城通往大殿的路,变得甚是漫长,像是一条绵延无尽的道路。

晓雾的身体也开始有点儿不稳,步伐开始蹒跚了。

记得他曾是城中的皇子,当年,城中最为残酷的王的继承仪式是,所有皇子被放到宫城北边的林中厮杀,最后活下来的继承王位。

他不愿杀死自己的兄弟们,却被遭到无情地伤害,身受重伤的他最终逃出了宫城,遇见了救下他的零夜。

对他而言,宫城的记忆就是遍地的红色枫叶,和自己淌了一地的血。

重伤最终也没能痊愈,但是复仇已经埋入了他的每一道伤口里,和血肉融合,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王位,而是终结这一切的命运。

就是不知道他能否改变。

他最终走入了已被尸体填满的正殿,王位前跪着那位自己的亲生兄弟,旁边拿刀架着他的,是那个陪他一同走到现在的兄弟。

晓雾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意识都随着喜悦和激动开始恍惚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拿过他手中的刀,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终于……

结束了……

“零夜,你看到了吗?谢谢你……陪我走到了现在,谢……”

“晓雾……”突然那位跪在地上的王拔出佩剑朝着晓雾刺去,晓雾的身体难以避免,直接被剑刃透过了身体,零夜猛地扑了上面,一脚踢开了王手中的剑。

“看来……我练了那么久的速度和反应力,在将死之时也不过是一粒尘埃了,零夜,让我……亲自……结束吧……”大口大口的血从晓雾嘴里吐了出来,他颤抖的手把刀刃贴在了王的脖子上,然后轻轻地划动了一下,一股温热的血流便涌在他的面前。

“眼前……尽是红色,就像宫城,遍地的枫叶和我……淌落一地的血……”

“晓雾……你……”

“零夜,我做到了,踏着我的尸体……去走我没有走完的路吧,拜托你了……”晓雾往后猛地摔去,耳边的声音变成了嗡嗡的回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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