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女人故事(四十三)

作者: 丁_香 | 来源:发表于2019-08-10 10:34 被阅读158次

动物的本能让白梨感到危险的逼进,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让她心生恐惧,她采用了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

她有一个高中同学叫吴梅,她家住在人迹罕至的五龙山深处,读书时白梨去过她家,两人背着书包在森林里从上午一直走到天黑才到家,那里的青山绿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白梨找到在城里做幼师的李梅,说明了自己的处境,李梅很重友情,竟亲自将她送到老家里。十多年的时光可以让一棵树长高,让一个婴儿变成少年,让世界翻天覆地。李梅的家乡虽然没有变化的那么快,但还是紧跟在时代的后面。到她家去不用在走山路了,有一条通车的毛坯路穿梭在崇山峻岭中。开车的司机大胆的玩着车技,头一次坐车走这种山路的白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李梅的家也发生了变化,原先两间草房变成了一排彩钢房,山外的文明沿着一根细细的电线,来到了这深山老林之中,到处都留下来痕迹,电视,洗衣机电话,太阳能热水器的金属管折热着阳光。一些颜色鲜艳的塑料制品,也出现在这本来不该属于他们的世界。四周延绵不绝的山脉,阻挡不住外面世界的热闹和繁华。

李梅把她交给了父母,就又匆匆返城了,故乡绿的发亮,清的发蓝的山水,留不住她的匆匆脚步,对她而言家已经变成了旧巢,只宜歇息不宜居。

同学的父母没有把她当做逃难的可怜人,而是把她当作远到而来的客人。倾其所有的款待于她,白梨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于心不安。

她就像一只被人追赶的兔子,在终于逃到一个安全的窝里后,先是大口的喘气,然后放下警惕的心,接下来就觉得自己无穷的疲惫,她想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忘记一切烦忧,让疲劳的身心得于安宁。

生活是一个舞台,每天都在上演着悲喜。那些悲剧总是很吸引人的眼球,无论是男女观众,都会对那些悲剧角色掉下几滴同情的眼泪。但是,谁都希望自己是欢乐剧中的主角,常把欢笑和快乐挂在脸上。毕竟欣赏悲剧和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两码事。可是,人生这个剧本充满了太多的变数。悲剧和喜剧的角色转换往往让最优秀的演员都无法适从。

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散落在错落有致的山洼中,陌生人只有根据时不时的鸡啼和狗吠,才能辨别这林萌之中那里还居住着人家。

清晨,山岚堆积成雾,从山谷中慢慢升起,那些打柴或是到山中捡野菌的人,踩着露水进山,头顶上的树荫遮住了蓝天。那种只在古诗词上看到过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的美妙境界,就这么活脱脱的呈现在白梨面前。炼乳一般的白雾,把目力所及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飘渺的神仙地界,斑鸠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婉转鸣叫,才让人觉得这是在人间而不是梦境。

白梨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她生活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懒惰这两个字。她和李梅的妈妈去放羊,这些山羊的颜色颠覆了她的认知,雪白的羊群是书本留给她的印象,然而她眼中所见的羊却是黑羊和黑黄相间的颜色,这是一种古老的山羊品种,很庆幸它们还能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这些羊的脖子下面,无一例外都系着一个铜铃铛,在羊晃动它们的脑袋和撒蹄奔跑时,铜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悦耳声音。这些声音和融入了眼前这片青山绿水之间,让山有色,让水有韵。也让白梨暂时忘却了心中的负累。

李梅的母亲把羊赶进山坡,然后她和白梨沿着山中小路慢慢往山上顶走去。白梨担心那些散落在草丛中的羊会不会走失?李梅的母亲笑说,它们比人还聪明,不会迷路。

连绵起伏的山峦,隔绝了山外的繁华和喧嚣。抬头仰望,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天空,也不再那么高远而冷清,一团团白棉花似的云彩,就那么随意的从山顶上飘过去,似乎只要是站在高高的山巅,伸手就能扯下一团团白云。风里不时能嗅到果实和腐叶混杂的香甜味。

白梨心想,如果自己出生在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会不会心安理得的守护着这片宁静,而对山外繁华的世界没有一点点的羡慕之心?答案是不知道。因为一个人只有在经历过痛苦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痛苦。在亲自经历过失败之后,才会知道什么叫失败。一切没有自己亲自经历过的事情,只能被称呼为理想或是幻想。

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小,到哪里去找真正意义上的世外桃源呢?电波能够穿越千山万水,甚至到浩瀚无边的天际。

她接到桃花的一条短信,她的父亲被继母赶出了家门,没地方可去,暂时被桃花安顿在她收费的公共厕所里,桃花的意思是这只能是权宜之计,因为厕所里是不允许住人的。

这片宁静的湖光山色也不能让白梨的心在宁静了,她牵挂着父亲也挂念着女儿。如果心里有事放不下,即使在天堂里也是如坐针毡。

白梨所在的公司被查封了,这件事成了这个小城里的特大新闻,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白梨却没有踪影。海棠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她无果。只好主动打电话给石少溪,为了朋友她忘记了和他之间的间隙,放弃了矜持,急吼吼地把白梨的事告诉了他,要他马上想办法解决。

石少溪说,你咋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急躁的毛病,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急有什么用?先要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才能想解决的方法。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去看看白梨的孩子,安抚一下她的父亲,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石少溪处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明确结果。她决定去找杜若商量一下,好几天都没见她了,这家伙不知道在忙什么?白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因为连续的几场大雨,杜若家的后院里堆集起一层由灰尘冲集而成的淤泥。同事老涂自告奋勇的前来帮他的忙。那些花草,坛坛罐罐乱七八糟地摆放着,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杜若看到突然而至的海棠,有些意外: " 你不是说今天要陪你妈妈去理疗么?"  海棠看杜若手里拿着扫帚,脚上穿着雨鞋,烫染后的头发用发卡挽在头上,汗水把她平时白苍苍的脸色,浸染成难得一见的绯红。左边的脸上垂着一缕没挽住的长发,这让一贯端庄的杜若,有了几分连海棠都不曾见过的妩媚。

海棠听见后院里哗哗的水声,你在做什么?水龙头里还放着水呢,人也就朝后院里走去。却看到老涂正在用水管冲洗后院的水泥地,老涂曾在邮电局上过班,和海棠也是曾经的同事,大家都是熟人。

但是海棠并不想当着老涂的面谈论白梨的事,她把杜若拉到房里,白梨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什么良策。杜若脸上有为难之色,你看我家今天这丢得四处都是东西,总得收拾一下才行,也不能陪你去看看白梨的父亲了。

海棠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她心烦意乱的走出杜若家,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心中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她为白梨的事情忧心重重,但是她也无权要求杜若也和她一样烦恼和焦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人方法或处世之道。道理她是明白的,但是心中依然有那么一些些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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