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知趣地走出去后,气氛瞬间有点尴尬,又是署假气温直线上升,刘江涛略显拘谨,不过还是打开尴尬:“那天你给我们几个送开水,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当时我就想,你肯定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你过奖了,看到你们在那里吃干粮,我想到了哥哥。他也是每天开着拖拉机搞运输,每天的午饭都是从家里带的,不管寒暑天气都一样,要是能有一杯热水,哥哥可能吃饭能舒服一点。”
朵朵没有把送水上升到一个高度,而是换位思考想到了哥哥。
她的同理心让李江涛生出一抹欣慰:“你能这样想到哥哥,真的很难得。”
“谢谢你的夸奖,哥哥很不容易,过早地承当了不该承担的责任。”朵朵说得风淡云清,却把脸扭在了一边。
空气瞬间有点凝固,刘江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好校长走了过来,打破了这种沉默的状态。然后笑呵呵地过来邀请朵朵和刘江涛:“食堂已经关门,这里离公社有点远,就到我家里随便吃个午饭吧。”边说边向李江涛使眼色,当然小伙子心神领会。
“说真的,还真有点饿呢。”边说边站起来,看看朵朵的态度。
此时的朵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默许了李江涛的提议。
校长的家就在一排平房的最东边,和其它几家的房子一样,两间平房,里外间,对面是一间厨房,锅灶一应俱全。其实校长的家在小镇上,媳妇是公社医院的护士,周末或者放假校长就回到那里,这个临时的家是校长和孩子一起住的,媳妇休假的时候偶尔过来住几天。
菜是现成的,显然校长提前做了准备,随便加工一下就可以了。朵朵过去帮忙,被校长婉拒了:“我自己来,我都习惯了,你到那屋凉快去。”校长说着手里还不停地忙碌着。
朵朵回到正屋,屋里的电扇飞快地旋转着,顿觉一股凉气扑来,刘海涛正忙着倒凉开水,礼貌地给朵朵递过来一杯水,还不忘问一句:“要不要放点糖?”然后眼睛看着茶盘里的糖罐子。
得到朵朵“不要糖”的肯定后,刘江涛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平时上忙忙吧!”刘江涛又提起了话题。
“还行吧,只是当班主任琐事有点多。你们车队呢?”朵朵也无意思地想多了解一下刘江涛的情况。
“我们车队按班组出车,每辆车配备两个司机,短途的话,轮换休息,要是跑长途,两个司机一起上。休息时间比较自由,两个司机自己调整就好。”刘江涛不紧不慢地分享着。
没一会,校长就把饭端上来了:
豆角肉丝蒸面,又配了两个凉菜,还有一个蛋花汤。
饭菜色味俱全,面香伴随着汤的香味弥漫开来,校长还不忘自我调侃:“我手艺不精,不知道你两个可口不?”
“看着就好吃。”朵朵立马捧场。
“我经常在外面跑,大餐能吃,干粮也能果腹。”刘江涛也很给力,力挺校长。
“果腹?”朵朵心想,一个司机也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词?
趁着刘江涛给校长倒水的功夫,校长忍不住夸奖起来:“小刘是被耽误了,要不然准是个大才子。”虽然有点夸张,但能让校长肯定,可能还真的有点底子的。
这越发让朵朵有点想多了解这个小伙子了。
饭后略休息一会,刘江涛就提出告辞:“今天真的麻烦校长了,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看向朵朵,“你呢?”
“我也准备回去了。”朵朵倒是很配合,在校长家吃饭,朵朵还是拘束的。
答谢过校长,朵朵和刘江涛便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出发了。
走出校门,刘江涛从自行车的挎包里摸出一瓶汽水递给朵朵:“感觉你没有吃饱饭,先喝点水吧!”这么暖心的话让朵朵眼角湿润了。
刘江涛看在眼里,但没有说什么,内心忍耐不住嘀咕:“这是个受过伤害的女孩子。”往事就像过眼烟云,一下子浮现在刘江涛的眼前。
自己刚刚懂事的时候,一家人住在老家的两间土房里,哥哥上学回来总是哭丧着一张脸:“我不去上学了,他们总骂我是**羔子。”一行眼泪伴随着两桶鼻涕,顺着哥哥的脸颊和嘴唇流下来。
每每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小心地哄着哥哥:“别惹他们。”哥哥委屈着小脸不哭了。
赶大车回来的父亲,沉默寡语,晚饭后母亲收拾锅灶,做鞋子,父亲则在油灯下看书,还是大部头的线装书。看完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木箱子里上锁。
稍微大一点,李江涛对父亲的木箱子十分感兴趣,但又不敢问。
有一次李江涛又好奇地围着父亲的木箱子看,母亲便警告他:“不要动,那是你爹的命根子。”
多年以后,李江涛才知道那是父亲藏书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部分,当成宝藏一样压在箱底。
李江涛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有几天父亲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大队的治保室里,还是哥哥和自己去送的饭呢。
几天过后,父亲回到家里一言不发,白天赶大车挣工分,晚上拼命看书,家里的气氛异常压抑,但又不敢问,李江涛则是早早和哥哥钻进被窝里,嘀嘀咕咕的。
时间定格在了刘江涛上小学4年级的时候,父亲突然到学校工作了,母亲虽然依然住在农村的家里,但脸上呈现出少有的兴奋,甚至脸上的雀斑也跟着抖动起来。
没多久,他们一家的户口也转到了镇上,母亲被安排到机械厂当了工人,自然李江涛和哥哥都转到镇上的中学读书了。
这一切都想做梦一样,直到刘江涛初中毕业被安排到县车队工作,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刘江涛迷离的眼神让朵朵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想到了一段往事。”刘江涛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地对朵朵笑笑,白衬衣上的汗水痕迹有点明显了,蓝色裤子也汗津津的。
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跨上自行车,就这么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着,走着。
朵朵准备打开汽水盖的时候,李江涛不失时机地抢过来:“我来。”随手在车把上一磕,瓶盖就松了,然后又顺手递给朵朵,自己也开了一瓶。
两个人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推着自行车。从校门口到上公路那段骑车几分钟就能到达的路程,刘江涛喝朵朵竟然走了将近1个小时。要不是走在路边的树荫下,说不定早就汗流浃背,甚至成了肉干了。
也许这就是心灵感应,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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