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我变了......

作者: 小旋子610 | 来源:发表于2020-11-23 13:17 被阅读0次

    芳华的日记【人在旅途】

    如果你在夜里经过街巷时,看到一个人发疯似的对着墙壁大喊大叫、用啤酒瓶砸墙、用工业喷射灯对着墙喷火,叫警察是你的权力,但请相信他不是疯了,他只是在对抗那只叫“巴戈斯”的怪兽。

    而那个人,就是我。

    01

    我叫哈利,从我记事起,大家就说我是个待人真诚,讨人喜欢的孩子。

    人们总说:把你对对方的希望说出来,对方就会向着你希望的方向改变。这是真的,因为我喜欢得到别人的赞美,他们越夸我讨人喜欢,我就越表现得讨人喜欢。我就这样在夸赞声中渐渐长大了。

    所以当我发现我的朋友与我渐行渐远,我的亲戚不再愿意与我来往,邻居、老师、甚至菜贩子都懒得搭理我的时候,我内心的愤怒和绝望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

    现在,我需要坐下来静静想一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情况大概是从我与娜娜的约会开始发生改变的。

    那是我第一次约女孩。她长着苹果似红扑扑的脸蛋,长而弯的睫毛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扑闪扑闪,小而挺的鼻子下丰润的双唇总在勾着我的魂。

    “我要吻她!” 我对自己说。

    我们约在电影院门口见面。我知道那有些老派,而且看电影会减少我们的交流时间,但她说她想要看那场电影。我提前到了影院,买好爆米花和饮料等她,一直等到电影开场她才姗姗来迟。

    她一定是花了许多时间打扮自己,她看上去美极了,我的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当我把零食小饮放在她手里,并为她戴上我送她的见面礼——四叶草发夹时,悲惨的事情发生了。一辆跑车飞速驶过电影院门口,车轮碾过一片泥泞的水塘。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护住娜娜,她就被泥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遍。我咒骂着那辆跑车,脱下自己淌着泥水的外套,想要给娜娜披上,她却尖叫一声,扔掉手中的东西,发疯般跑开了。看着散落一地的爆米花,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吻到她那勾人神魂的双唇了。

    这次事件之后,我没能再约到其他女生,更糟的是,我的亲朋好友也因为与我的接触接二连三遭遇不幸,而且事件的严重程度一次比一次升级。

    为了保持身材,我为家里购置了一台跑步机。一个月来,我每天花半小时到一小时在这台机器上,身体得到了有效的锻炼。

    我的表妹艾薇儿也想买一台,可她的零花钱不足以支持她的愿望。我婶婶建议她不妨先试用,如果她能坚持跑步再考虑预支她的零花钱。于是表妹求我借她用段时间,以示决心。

    我有点舍不得我九成新的机子,但在表妹的再三恳求下,我还是咬牙同意并给她“送货上门”加组装。然而我的到位服务没能让表妹得到长久的幸福。

    在表妹使用了不到一周后,跑步机开始“罢工”——以一种暴力的方式。据我表妹说,她当时调了中速档,跑了一会儿她发现皮带的转速越来越快,她试图停下机子却无果,而当她撑着扶手准备跳到两边的静止带时,右边扶手竟毫无征兆的脱落,导致她失去重心,狠狠摔下了跑步机。拜这架跑步机所赐,表妹右腿骨折,左腿被高速旋转的皮带拉伤了韧带。这个可怜的女孩因此坐上了轮椅。

    在我一边考虑如何修理我那“九成新”的破铜烂铁,一边打电话订我最爱的披萨时,又一个消息让我开始怀疑人生。

    “佛列德家”竟然倒闭了!这是我的邻居佛列德开的家庭作坊,我特别喜欢吃他家的披萨,每天去买两张薄皮披萨成了我的习惯,偷懒时我干脆一天的饭都在他家解决。他做的披萨确实好吃,好吃到城市级别的《都市报》美食专栏也对他的餐馆赞不绝口。

    就在昨天晚上,一场大火结束了餐馆的生意,而佛列德因为豪赌欠债,无法负担再开一家餐馆的经费——这是刚刚在餐馆废墟中善后的小男孩告诉我的,而昨天的那个时候,我正在医院看望受伤的表妹。

    又过了几天,我和朋友们出去玩。因为对酒精过敏,从不喝酒的我担任了司机一职。在把几个烂醉如泥的家伙送到家后,我和瑞奇一路高歌着向瑞奇家驶去。突然,在马路中间闪现出一道人影,我慌了神,狠狠打了一把方向,车便撞在路边一棵杉树上。幸运的我只是擦破了额头,可瑞奇却像投石机里的石头般飞了出去。奇怪的是我明明记得他坐在车上时系着安全带!

    这次意外之后,我再没有碰过汽车,瑞奇也再没有清醒着下过病床——医生宣告他成了植物人。

    我不愿再往下想了,诸如此类的事件发生了许多,多到我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我,讨人喜欢的哈利,逐渐由“令人害怕的哈利”所取代,最后竟然升级成“被人诅咒的哈利”。称谓的变化只是表象,这些不幸将我的人生拖入深深的泥沼,压得我喘不过气。

    02

    我漫无目的游走在黑夜的街巷,无欲无求也无惧无畏,因为我已臭名远扬,没有人愿意靠近我——除了流浪的野狗——一条大狗,它呲着牙对我恶狠狠的咆哮。

    人们都说动物可以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我选择相信,并且此刻我特别希望它能凶狠的将那些“诅咒”从我的身上呵走。“兄弟,我真希望你能帮我。” 我对它和善的说。它却一边吠叫一边后退,似乎在与恶魔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唉,兄弟,你帮不了我,对吗?” 我好失望。

    “是的,它帮不了你。” 瓮声瓮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还是我的脑中?已经太久没有人与我说话,难怪我会产生幻觉。我没有理会这奇怪的声音,继续向前走。

    “嘿,这就是你对你唯一朋友的态度?” 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谁在那儿?” 我讨厌遮遮掩掩,有什么不能大方示人的?可我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在你的影子里。” 我转身看我的影子。巷道很黑,我的阴影融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漆黑一团。

    于是我来到一个死胡同——这条路我太熟悉了,孤单促使我每天在大街小巷游荡。我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盏明亮的路灯,当我面对着墙壁时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大大的投射在墙上。

    令我吃惊的是,我面前的墙上映射的并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一个脑袋长角的不规则三角形,它长着细长胳膊,却没有腿。我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转向身后——空空如也。我东张西望,想要找到异形的源头,可是身边没有一件物件长成这副怪样。

    我又转过身看面前的影子,那只“怪兽”还印在墙上。也许是谁新画的搞笑涂鸦?我暗自笑了。可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那只“怪兽”分明在动!

    我就这样像个傻子一样演着“默剧”,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嘿,别找了,我就在你影子里——或者说,你在我影子里?” 怪声在奸笑。

    “你玩的什么把戏?这并不好玩!” 我害怕了,感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

    “不,我没玩把戏,我就是你啊哈利。”

    “我不是这副德行!” 我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

    “叫我巴戈斯,我是另一个你,确切的说我来自你的恶意。”

    “那你可以滚了,大家都说我待人真诚,我没有恶意。” 我恶狠狠的回答它。

    “淡定,淡定伙计。你得承认,这几个月来,你只有我这个朋友,如果你没有恶意,又怎么会只有我陪着你呢?” 他的语气让我非常不爽,我此时倒是想把恶意都发泄在他身上。“不跟你兜圈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巴戈斯,从你出生就一直伴随着你,生活在你的阴影下,我靠吞噬你不为人知的恶意为生。你说你人见人爱,这是真的,可我看着你长大,在没有‘眼睛’监督的地方你都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面对现实吧伙计,其实你已经算不错了。”

    它的话让我听得直冒冷汗,很难想象我的每一个小动作被人监视的情形,我心虚了。“不错了,是什么意思?”

    “孩子,你二十出头才遇到我,有很多人可是很小就见到我的同伴了。”

    “你的同伴?” 到底有多少怪兽?“你们怎么不去找那些恶棍?” 我想要反击它,赶走它。

    “恶棍可不假装,你知道,虚伪有时更可怕。” 看来恶棍反而激发不起它们的兴趣。

    “所以是你害我的朋友倒了那些霉?” 我质问它。

    “我只是有些贪吃,要知道好意可比恶意好吃多了,恶意只是满足我的生存需求,好意才是’餐后甜点’。” 我脑中竟闪过它舔嘴巴的样子,一阵厌恶在内心升腾。

    “少废话!你这只垃圾虫!识相的快滚开!” 我抄起手边地上扔的啤酒瓶向墙上砸过去。

    “吼吼吼,你生气了我的伙计。别这样,我们应该学会好好相处,毕竟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03

    那天后,我开始了漫长的摆脱巴戈斯的人生。

    起初,我认为它既然存在在我的影子里,那就该从影子里将它驱逐。于是就有了你开场见到的那一幕——一个“疯子”对着灯光下的自己的影子极尽疯狂之举。

    有次一个拾荒者听到我对着墙壁大吼大叫,跑来凑热闹。我问他有没有看到巴戈斯在墙上张牙舞爪,他几乎揉烂了自己的眼睛,到最后仍是跟我赌咒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说墙上只有我的影子。这个蠢货,他难道看不到墙上那位长了恶魔的角吗?

    他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他说我有病,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而不应被放任在外面撒野。这倒提醒了我,说不定这是我因为近来的压力而产生的幻觉,我决定去找位心理医生试一试。

    于是摩尔医生成为了我的主治医生,我每周见他两次,向他诉说我给亲朋好友带来的不幸,向他描述巴戈斯的恶性形状。

    奇怪的是,巴戈斯似乎很享受我与摩尔医生见面的过程,甚至我极其担心的摩尔医生惨遭“诅咒”也从未发生。这让我一度认为这只怪兽真的是我臆想出来的,只要有足够的五氟利多片(一种抗臆想症的药)我就能不再见到它讨厌的角和一坨奇形怪状的身体。

    可慢慢的,我才发现,原来这只是巴戈斯的幽默感作祟。它向我坦言,摩尔医生的自以为是成为了它近期的快乐源泉,为此它甚至可以不去吃掉那些它作为甜点的’好意’。

    它的幽默感也为我的抑郁带来一丝愉悦——我怕不是成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吧?

    在医生为我尝试了谈话、用药、催眠甚至中医针灸疗法之后,我的“病”始终不见起色,巴戈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医生还有什么治疗手段,我却放弃了。

    “你这只魔鬼!滚回你的地狱去,别再跟着我!” 喝醉了酒的我踉踉跄跄在街上闲晃,一边骂骂咧咧。

    次日当我醒来时,手中捧着一本讲述神话故事的书。是的,认识到“心理疗法”无效的我转而求助神话的力量——也许我真的遇到了美剧《格林》里的怪兽也说不定?

    牧神“潘”长角,可他同时长有两条羊腿,身体不是一坨不规则三角形,也不会来到我的阴影里;“巴弗灭”,那位有名的基督教恶魔之一,脑袋上顶着大大的羊角,鹿腿山羊蹄蝎子尾巴,背上背着一对巨大的翅膀,不不不,他魔鬼绝不会稀罕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我还认识了中国的神话人物“牛魔王”,一头大牛带领着他的牛子牛孙,娶了一位美娇妻,他更不会来找我了;《山海经》里描述的长角怪兽的图片我看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跟“巴戈斯”相似的怪兽——难道我该找个驱魔人将它驱逐吗?

    巴戈斯在陪我经历了无数个不眠夜之后,兴许是累了或是感到无聊了,连着几天没有出现。这让我斗胆回家与母亲有了短暂的团聚。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不幸之后,我仍有我的幸运,爱我的母亲温暖的怀抱永远是我休憩的港湾。

    当巴戈斯的一只角又出现在我的阴影里时,我含泪告别了母亲。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驱逐它或杀死它的方法。

    04

    坐在摇椅上,我睁开眼。“醒了?”身边的伊莲娜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看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握住她,感觉真实而温暖。

    此刻我的手已布满皱纹与寿斑,干枯的皮肤紧紧贴着筋骨。

    “爷爷,爷爷!” 我的小外孙哈利在叫我。我的女儿和女婿让他延用我的名字,他们希望孩子能像我一样,正直勇敢。“你看我捉的小虫子,它是这么小,我怎么动它它都不会反抗。”

    “再小也是生命,孩子,我们要懂得尊重生命。”

    “知道了,爷爷。” 小哈利放走了小虫。“您能跟我讲讲您交朋友的故事吗?我想要跟您一样,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我们就这样愉快的交谈着,没有人发现,我脚边的阴影下,一只渺小如尘埃的“巴戈斯”在伺机壮大——可我想它等不到机会了。

    是的,我始终没能成功摆脱巴戈斯,可我找到了与它共存的哲学,这是一种平衡,它无法再左右我。


    后记

    巴戈斯源自英语“BUGS”,小虫子的意思。我小的时候很喜欢抓小虫子,撕扯它们的翅膀和触须——当然这都是背着人干的,谁叫我是“讨人喜欢的哈利”呢?也许巴戈斯就是这时候开始吞噬我不为人知的恶意,渐渐壮大的。

    好在时间给了我改正的机会。让我褪去虚假,活出自我。

    做对的事情,无论示人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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