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洗手间。
刚和马桶亲密接触不到两秒。
“妈妈妈妈……”，门外杀猪似的急call声。
“等一下啊，妈妈正在……”
话还没说完。
咔嚓。“妈咪，你在干嘛？”小小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闯入。
“我在上洗手间，你可以等一下么。”
“可以。我站在这里等你。”
深呼吸，长叹一口气。冲水，洗手。
“好了，我们出去吧。”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能上演个八百遍。
难怪都说文艺青年这毛病，生个娃就好了。
毕竟自从有了娃，自尊这玩意，就喂狗去了。
很多人都不是很愿意回忆生产时候的场景。
除了那漫无止境的痛，还有那无处安放的自尊。
待产，内检。直接伸手，一指，两指，冷冰冰的报数。
生产，用力，就像拉大便一样。拉拉拉，用力拉。
哪怕不是顺产，剖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裸体，插着各种管子，被搬来搬去，有朋友说，那感觉就活像一具尸体。
产后，衣服还是穿了跟没穿似的。
喂奶了么。喂的怎么样啊。有奶了吧。
出血多么。肚子涨么。伤口感觉怎样。
然后，衣服被掀开，裤子被脱下，胸部和肚子，一次次接受各种按压，以及检验。
你的身体，不再是你自己的身体，一切都可以被讨论，被研究，以及被交代。
在上海的亲生闺蜜说，生产时人太多，产后八个人一间病房，帘子隔开，但所有细微末节的声响，声声入耳。
“真是要每天麻痹自己一万遍，才能熬得住啊。”
产后42天，复检，要照b超。
“去做阴超吧。”医生说。
“呃？”
“不是都顺产了么，还怕什么啊。”
还真怕，就算明知道医生早已不把器官当器官，但这大概就是，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母乳，每天袒胸露乳。
少女时期的羞涩，早就在嗷嗷待哺的哭声中飘散得无影无踪。
随时随地待命，随时随地做好准备。餐厅、车站、商场、公园……无处不留有我战斗的痕迹。
而唯一让我能坦然处之的，不过是我身上那块还算好看的哺乳巾。
等到小朋友会走会跳。
分离焦虑和尚未建立好规则感的她，成了最强劲的牛皮糖。
换衣服，跟着。上厕所，跟着。
洗个澡，妈妈妈妈妈妈，震耳欲聋。
于是，现在，我身上的每一处，就没有小朋友没看过的了。
但，以上种种，顶多就是身体上的。
生娃之前，也是一枚高冷女青年，时常患有人群交流障碍症。
可打从怀孕和生产后，为了给娃找玩伴，每回逛小区，自动自觉找人聊家常，死皮赖脸要别人家妈妈的微信，还特意组了聊天群。
还有，小朋友上学了，要不要给老师送礼，送什么礼，怎么送礼，这些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到头来还是难免想免俗一次。
最近在看一部叫《付岩洞复仇者们》的韩剧，里面的洪度熙是个在菜市场卖鱼的大婶，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儿子经常在学校被欺负。
但有一次，她儿子忍无可忍下打伤了人，为求息事宁人，洪度熙只能去道歉，下跪，却还是被泼了饮料。
朋友问她，你没有自尊心么？
大婶却说，我的自尊心是用来守护我珍视的东西。于她而言，孩子的安然无恙远比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要值钱得多。
所以，你问当妈的人，究竟还要不要尊严？
当然还是要的。
我们还是会希望，以后的生产都不再有产房暴力，每个妈妈都能被温柔以待。
也希望永远不会出现电视剧那样的情景，能够在大是大非面前，保留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但，如果只是给娃冲进厕所，或者看你换衣服的那几分钟的事。
呵呵，这尊严，反正也不能当饭吃。
如果你也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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