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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来的很早，冷风挂刮得人耳根子都麻了。收音机里反复强调：冷锋过境，未来几天将有强降温，提醒大家注意保暖。
来芬的家坐落在村东头，距离最近的邻居也有好几百米。
收拾好碗筷，来芬便嘱咐东子上床睡觉。床上铺着两床厚厚的棉被，被窝里放着一个“暖火儿”，将被里的寒气逐了出来。
来芬家一共3间屋子，东子住东间，自己和老贾住西间，中间的屋子做灶房和堂屋。
家里就来芬和东子两人，东子爷奶有自己的屋子，在村西头，白日里得了闲便来帮来芬接送下东子上下学。
屋外的风如狼吼般呼啸，东子吓得紧缩在被窝里，将头捂得严严的，很快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多夜了，只感觉似乎外面的风声小了些。东子被一阵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吵醒。
“嘘，小声点，别把东子吵醒了。”是母亲的声音。
东子将头从被窝里探出。
“明天早点，再这么晚才来，我可不等你了。”
东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身子往床边挪了挪，努力想听清对话的另一个人，传来的却是母亲压低的笑声和一个男人朦胧的低语。
东子心里“咯噔”一声，想下床去看看到底那个人是谁，却是一声“嘎吱”的关门声。
许是已经过了半夜，屋子里的寒气冻得东子站立不住，连忙钻回了被子。
摸到了已经凉却的“暖火儿”，东子心里升起一阵怒气，将“暖火儿”一脚踢开。
那一夜十分漫长，东子烦躁地翻来覆去，天快擦亮时才又睡了去。
第二天早上，来芬叫了东子好久，才把东子叫醒。
来芬责备东子起晚误了上学，东子闷闷地说：“‘暖火儿’不热了，冻得睡不着。”
“妈，爸什么时候回来？”
东子一边穿衣一边问来芬。
“快了，快了。”来芬笑着回答。
东子还是感觉心里闷得慌，早饭也没心思吃。
放学的时候，东子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奶奶。
奶奶看到自己的大孙子出来很是高兴，接过肩上的书包，拿出捂在怀里的窝窝头。
“上了一天学，饿了吧，快吃点。”奶奶乐呵呵地道。
东子将窝窝头拿在手里却没动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奶奶看出了东子的不对劲，担心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便一个劲儿地追问。
东子受不了奶奶的叨叨，心里的烦闷也实在堵得慌，便将昨晚听到的声音告诉了奶奶。
奶奶将东子送回家的时候，来芬已经准备好晚饭，桌上摆了一小碟子猪头肉。
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的东子看到桌上的饭菜却是兴致恹恹，奶奶也没动几口菜。
尤其是奶奶发现橱柜里还放着一大块猪头肉时，心中的怀疑更是笃定了几分。
外面的风又开始呜咽，钻到人的耳朵里直叫人抓心挠肺、烦躁不堪。
来芬留奶奶住夜，明早再走。
奶奶说担心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得回去把猪喂了，便打着电筒向村西头走去。
东子迟迟不肯上床睡觉，缠着来芬说这说那。
看着夜渐渐黑透，来芬说什么也不让东子呼胡搅蛮缠，将他赶床上去了。
今夜被窝里放了两个“暖火儿”，将被窝烘得暖暖的。暖意很快便将东子的瞌睡虫勾了出来。
又是“嘎吱”的一声响，东子猛地醒了过来。
“怎么又是这么晚，不是说了让你早点吗？”传来的是母亲略带撒娇的抱怨声。
“你先把衣服擦擦，都是灰，我去给你拿菜。”母亲的脚步声在堂屋响起。
东子只感觉自己现在热血上头，想出去将那个男人狠狠揍一顿。
套了件棉衣，擦上拖鞋，东子“砰”地一声将房门打开。同时，“砰”地一声堂屋的门被踢开。
东子看到冲进来的人和桌边坐着的人，傻了眼。
“爷爷奶奶？”“爸，妈？”
东子和眼前的男人同时出声。
一看爷爷奶奶就是在地上趴了许久，裤上全是尘土。
爷爷奶奶看到是自己儿子老贾，着实有点尴尬，尤其是爷爷手里还拎着一把杀猪刀。
“爸，您这是干什么？”老贾笑着问道。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东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晚就回来了，最近厂子里松快了点，我就想着回来瞧瞧。但是回来的太晚，你已经睡了，我就没吵你。”
“可是妈也没给我说啊。”东子嘟囔着。
来芬看到东子的神情，再看看爷爷手里的东西，大致也猜了出来。
“你说你这孩子，你早上问我你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给你说快了吗。你说你，一天心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来芬有些恼怒。
“好了好了，既然醒了就陪爸爸坐会儿，明早还得再去趟厂里。”老贾开口道，“爸，妈，你们也坐啊，辛苦你们大晚上过来，尝尝这猪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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