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青皮,我长的很丑。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或许是因为母体欠安,胎里带的病,反正我长得满脸泛绿,而且像癞蛤蟆一样,全身布满了疙瘩,没人愿意搭理我。
你肯定会问:“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奇葩的人呢?”
不过,你错了,我不是人。对,不是人,我只是一颗梨,一颗雄性的梨。
我的母亲是从外地来的,听说她刚来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土不服而病逝。还好,最后挺了过来,要不然我就永远都是宇宙微粒,根本没有机会和大家见面了。不过,也因为这场病,医生说母亲失去了生育能力。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出生了。
先天不足的我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但依然是母亲的宝,吃最好的,用最棒的,住最高级的。但唯一让我郁闷的是,母亲从来不让我出门,不管我怎么哀求都没有用,我家大门总关闭。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私生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母亲将我藏起来的原因。但母亲说不是,我的父亲是英雄,它正在宇宙执行任务。
这种囚禁式的爱让我的性格也变得胆小怯弱,不善言谈,更不会交际。我原本以为我的一生都要这么度过了,但事情却因为那个小女孩发生了转变。
那天下午,小女孩跟着她的母亲踱进了小花园,突然,她一声惊叫:“妈妈,快看,这棵树上结了一个果子!”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后,充满了喜悦的声音响起来,“这里还有一颗!”还有一颗?原来这里不只是我一颗梨。
我按捺不住好奇,拉开窗帘,透过密林望去,一张绝美的脸映入我的眼睑。娇小玲珑的它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对弯月般的眉毛镶嵌在光洁的皮肤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翘着,樱桃小嘴含着一缕微笑,笔挺的鼻梁将它的五官很好的拼接到一起,组成了一副完美的容颜。就那么趴在窗台上,触动了我的心弦。
这便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那一刻,我彻底沦陷了。
驿动的心再也无法安稳,从那天起,我就下决心要追到这个心仪的女孩。我将爱慕挂在枝头,让风带去我的呢喃;我将思念编成歌曲,凭窗吟唱;我将关心化作情书,在雨幕遮掩中大声朗读。我极尽所能地去讨我心爱女孩的欢心,只为它能多看我一眼,只为它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只为它的嘴角是为我上扬。
这个世界永远不辜负的就是真诚,善良和爱。在我认识它的第33天,它终于向我招了招手,眉眼弯弯地注视着我,我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欣赏和淡淡的喜欢。 原来丑梨也有春天。
感谢那对母女,让我找到了我心爱的姑娘,她们每天都会来园子里看我,并把我们介绍给其他人。在这些人的讨论中,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们的感情也不断升温。我弹琴的时候,它会用百灵鸟般的歌喉应和我。它画画的时候,我会一整天站在阳台看着它。晴天,我们会一起观赏日出日落,雨天,我们会一起谈谈梨生,聊聊理想。岁月安静而美好。
那一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六十六天,原本我是打算在那一天向它求婚的。梨的一生太短暂,我可不能让我心爱的女孩多等待。为了这个求婚仪式,我整整准备了十天。可是,当我兴奋地冲到阳台,我一下子惊呆了。目光所及,一片空白,干净的都要让我怀疑过去的65天它是否真的存在过。原本属于它的玉宇琼楼一夜间凭空消失了,而它也不见了。
我发了疯似地冲出家门,可是没有用,它不见了,真的不见了。我捧起昨夜的露珠询问,露珠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拽住门口走过的清风询问,清风摆摆手说不知道。我赶到晨起的朝阳哪里询问,朝阳疼惜地告诉我不知道。我拦住那对母女询问,她们也遗憾地告诉我不知道。我不甘心,找遍了整个园子,打听了所有的可能,可是依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它不见了,是被它的父母带走了,抑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甚至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我失去它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了。这种无助的绝望侵蚀着我,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将我淹没。我像一只被扔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的鱼,想回到从前可是又苍白无力。
认识它的第88天,还是一点回响也没有。而我,在它离去的日子里,好几次想过要放弃生命,可是那对母女发动所有人天天盯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我的身形迅速萎缩,精神也陷入了混沌,我成了一颗干瘦的、无心的、行尸走肉般的梨,活着也如同死去。
园子还是原来的园子,故事每天依然在园子里上演着,可是,我和它的故事戛然而止了。就算我愿意这么活着,也熬不了多久了。夏天已经来了,秋天还会远吗?
既然我无法自由选择生命的去留,那么,就让我有点期望吧。也许我心爱的姑娘正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此刻,它正在努力着,希望与我再次相遇。
我是一颗梨,一颗丢了心的梨,孤零零的吊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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