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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品,侵权必究。本故事基于真实经历改编而成
文/ 龙也鱼
“小姐,这个花我给你放阳台了。”保姆刘姐抱着插满百合的花瓶对苏婉儿说。
“谢谢刘姐!”苏婉儿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这是父亲特意托人从国外为她带回来的生日礼物。父亲原是上海高校的数学老师,在1981年开办了钢铁厂。母亲是全职太太。
苏婉儿生于1968年,是家中最小的女儿,18岁高中毕业后,她便在家中待业。她还有1个姐姐2个哥哥,只有大姐上过大学,被父亲安排在上海的一所公立中学教书。二哥高中毕业则留在父亲的钢铁厂里帮忙,家里最不成器是三哥,20岁染上了吸毒的恶习,每天跟父母拿了钱后终日在外鬼混,父母早当没了这个儿子。
母亲担心苏婉儿闲散在家,以她胆大好动的性格,也会生出事端来。为了让她有点事做,把她送去了女子夜校,学习服装设计,每个晚上司机会开着奔驰接送她上下学。
在那里,她认识了教农业知识的许世杰。30岁的他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两人很快发展了恋情,一年不到,苏婉儿跟父母提出了要嫁给这个男孩的决定。
许世杰生于家境贫寒的农村家庭,他是家中长子,还有5个弟弟妹妹。苏婉儿的父母不同意她嫁给这个穷小子,担心她将来跟着吃苦,可她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许世杰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存折,放在苏家大厅的桌子上,诚恳地对她的父母说:“叔叔,阿姨,这是我所有的积蓄,205块钱,将来无论我有多少钱,我都会给婉儿最好的。我想跟婉儿永远在一起,希望你们成全。”
苏婉儿的父母考虑了三天,最终答应了这桩婚事。给他们买了一套房,作为嫁妆送给了她。
苏婉儿是标准的美人,168公分的身高,一双眼睛深邃而灵动,海藻般的长发,乌黑亮泽,精致而白皙的面孔常常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双纤纤玉手更是从未沾过半点阳春水。
众星捧月的她,第一次离开父母,远远意识不到组建家庭的艰苦。
结婚不到半年,20岁的苏婉儿怀孕了。母亲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把从小照顾她的保姆刘姐,叫去专门伺候她的起居饮食。
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
养尊处优的苏婉儿,根本无法适应做一个妈妈,就连帮孩子换个尿布她也学不会。刘姐既要做饭又要伺候她和孩子,一人忙不过来,母亲又给她请了一个保姆,专门做饭和卫生。许世杰白天在化肥厂做管理员,晚上在夜校教农业知识。每天夜里11点才回到家。由于产后荷尔蒙的影响,苏婉儿已经半年没有和他行过房事,两人的话题也越来越少。
一天之中仅有晚上2个小时的相处,说的话加起来也不到5句。到了月底,许世杰会把工资如数交给她,给自己留下一点在外吃饭和应酬的钱。
孩子长到3岁后,母亲见她日渐消瘦,心生疼惜,便把孩子接了过去答应帮忙养育。
在父母的帮助下,被孩子“禁锢”了3年的苏婉儿感到“重获了新生”,开始了奢靡享乐的生活,整日喝茶打牌、逛街吃饭。
而许世杰一心忙于工作,他无数次对苏婉儿说起要靠自己的能力致富,成为人上人。苏婉儿当是玩笑,没有认真回应过。
1992年初,许世杰在上海成功开办了自己的化肥厂。他越来越忙,经常不着家。苏婉儿因此哭过、闹过,他也从来没有过多解释和安慰,永远只说自己是在忙工作。
自那以后,苏婉儿时常彻夜不归,跟着姐妹玩通宵麻将,一个星期踩不到2次家门。两人渐行渐远,慢慢走到了毫无交流,相敬如宾的地步。
她每个月会回一次家探望逐渐长大的孩子,孩子跟她已经生分了,不会叫她妈妈,也不想跟她亲昵。母亲叫她搬回家住,跟家人孩子多些相处,好过她游手好闲。她幼稚地说“我回去别人不就以为我被老公欺负跑回家躲了?我不回,我要看到底谁更加不着家!”
许世杰的厂子越做越大,全上海的化肥供应有他一半的功劳。他真的靠自己的能力从一个农村小伙走向了致富之路。
而此时已经25岁的苏婉儿从来没有做过一份工作,更没吃过什么苦,两人在价值观上已经存在了非常大的分歧。许世杰甚至厌恶起苏婉儿的作风,踌躇满志的他谢绝了一切岳母之前的帮助,很快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新房子,索性搬去新买的房子住了下来,两人因此分居了。
一天早上,苏婉儿照常跟姐妹们来到一家常去的高级咖啡厅,刚一走进,看见对面桌子有一位背影像许世杰的人,正摸着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子的手,有说有笑。那位女子发现了她,神色紧张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男人转过头,果然是许世杰。
苏婉儿径直走上去,一只手放在许世杰的肩膀上,笑着问道:“老公,这位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语无伦次,她似乎知道了答案。冷冷地丢下一句“我们回家说。”,许世杰应声起身,跟苏婉儿开车回了家。
他说出了所有的事实:这个女孩是他的秘书,和许世杰同一所大学。两人在工作中日久生情,已经在一起半年。
苏婉儿冷静地听完这一切,内心如同晴天霹雳,没有半刻迟疑,当即提出了离婚。许世杰竟也没有反对这一决定,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两人为了孩子还是上了法庭,他们都想争回孩子。法院最终把孩子判给了许世杰,他主动给了苏婉儿30万的精神补偿金。
深受打击的苏婉儿,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不洗澡不换衣服也不照镜子,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她变得嗜赌成性,在麻将桌上把许世杰给的30万全部输了精光。蹉跎度日的她,谁的劝阻也听不进去。
在姐妹的唆使下,她参与了炒股票,最终输了100多万,父母给过的积蓄也已全部挥霍,仍欠着40万的外债。
无力偿还债务的苏婉儿,不敢让父母得知这一切。
前不久,父亲的钢铁厂遇到了重大安全事故,3人死亡10人重伤,巨额赔偿之后,最终被法院勒令关停。父亲因此中风入院,直至脑溢血,病情发展成了半瘫痪,母亲每日以泪洗面。
苏婉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开始一遍遍地思考自己过去的种种。
彻底醒悟之后,她反复责问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扭转自己的命运?
如今的生活每天要躲着债主,跟他们周旋,要照顾失去自理能力的父亲,承受外界的巨大压力。深深的无力感使她看上去憔悴不堪,仿佛变了一个人。
心力交瘁之时,她接到了前夫许世杰的电话:你最近的事我听说了,这个钱我帮你还,不用你还,以后别再赌了。
说完立刻给她转来了40万。她没有接受他的资助,把40万又退给了他。
她把父母给她的房子卖了,还了40万外债,剩下的30万给了父母,给自己留了2万块。
跟家人好好告别之后,26岁的苏婉儿拉着2个行李箱,踏上了前往首都北京的飞机。她下定了决心要重新生活。
到了北京机场,远方亲戚张姨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家,张姨家在一个小胡同里的四合院,她把一个20平的房间腾出来给苏婉儿,说往后她住这,不收租金,给水电费就好。
她和张姨一家5口住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晨,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喧闹的街头,看到王府井大楼上“坐”着一个醒目的小丑的雕像,招牌是三个大字--麦当劳。她记得上海的淮海路也有一家这样的店,她没有进去过,那时的她沉迷于赌博,外面世界的变化一概不知也似乎与她无关。
想到这,她感到一阵失落,推开麦当劳的玻璃门,走了进去,点了好多东西,坐在窗边,什么也不吃。
她有些想家了,想她的孩子,想她儿时的一切。
手里拿着快要融化的甜筒,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来来往往的车流,陌生的城市,未知的生活令她茫然无措。
美丽的外表之外,苏婉儿什么技能也不会。经张姨介绍,她在一家待遇不错的西餐厅做服务员。可是做了一天就收到了顾客的2次投诉,她不仅把菜上错了两次还跟顾客大声争吵了。她被领班调到厨房去帮忙,干了不到两天,没有干过粗活的她又摔坏了好几个盘子,赔了盘子钱后她还是被解雇了。
疲惫又羞愧的苏婉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得尽快找到谋生之路,否则这2万块积蓄也迟早会被她败光。
经过西单商场,她看见有5、6个人手里拿着钞票和西装革履的外国人交头接耳,她跟一个路人打听:“他们在做什么?”路人回答“倒卖人民币外汇券呗,这行当赚钱!”,她大胆走近,问起其中一个人,她可不可以加入他们,没想到他们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她加入了这个团队,开始高价收购外汇券。队伍里就她一个女人,其余都是男人。她长得漂亮,外国人乐意跟她换,她的客人总是比他们多,她也从中赚了些钱。
张姨得知她在做这个事,劝告她这是非法的,会被警察抓,她不以为然“这个挺好的呀,适合我。”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月,她和所有参与的人都被警察抓了。张姨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母亲,母亲通过法院朋友的关系,把她保释了出来。
走出看守所那一晚,她坐在路边的报刊亭旁,放声大哭。
卖报的大爷走过来给了她一瓶水“小姑娘啊,活着就还有路,别想不开啊!”
她早已不是小姑娘了,来北京快一年,27岁的她仍然一无所长,浑浑噩噩。
她跟大爷买了一份报纸,看到封面新闻:1995年5月8日——华人歌后邓丽君在泰国清迈因气喘病发猝逝,享年四十二岁。苏婉儿很震惊,从小喜欢的歌手竟然英年早逝了。悲痛、无奈、低落的心情灌满了她的身体。
她在路边坐到了凌晨5点,抬头看见骑着单车吆喝着卖馒头的大叔,顿悟了自己不能再有投机心理了,必须踏踏实实学会一项技能,先养活自己,去实现人生的意义。
她恳请张姨再帮她找找服装设计相关的工作,张姨托了好多人的关系才给她安排了一家服装厂的工作。从缝纫工做起。干劲十足的苏婉儿,用十多岁时在夜校学的服装设计,花了4年的时间,从工人一步步做到了工厂主任的职务。
2003年的一天,她下班回家,看到邻居家门口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她和20多岁的女邻居聊起才得知女孩做的生意没有实体店,不需要租金,全部走互联网渠道,这叫淘宝店。
苏婉儿很惊讶,认为这是一个商机,必须要抓住。首先,她比别人多了很多经验,无论是技术还是资源。义无反顾地把工作辞掉以后,她开始着手开办她的小服装厂,设计自己的服装品牌——婉约旗袍,主打各种款式的女式旗袍,包括量身定制的胖人旗袍。
2年时间,她把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服装厂也扩大了规模。不久她又开展了新业务——家政公司。她亲自培训员工,用她从小养尊处优从保姆身上看到的生活经验,教员工如何清洁房屋,如何叠放衣物。
她把40岁的刘姐和47岁的吴姐全部请来做家政公司的培训负责人。从最初的一家公司,开到了北京3家分公司,上海一家分公司。她的顾客群体里常有一些外国家庭,苏婉儿为此特意报班学习了英语,终于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也请了英语老师在公司教员工最基本的日常用语。淘宝店和家政公司做得蒸蒸日上。苏婉儿克服了自我的局限性,完成了她的理想。已经49岁的她,依旧风韵犹存,魅力不减。
在美国定居的儿子给他打来了远洋电话,邀请她前往美国参加他的婚礼。
婚礼上,苏婉儿盛装打扮,身着紫色镂空连衣裙,坐在台下骄傲地看着俊秀的儿子和美丽的新娘。
苏婉儿几度落下眼泪,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这个从小没有母爱,在爷爷奶奶和爸爸身边长大的孩子,拥有如此谦逊开朗的人格,她感到欣慰和惭愧。听到音乐响起,儿子拥抱着新娘,她忽然哽咽了,任由眼泪淌满了她的脸。
这时,旁边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轻轻地为她递来了一张白色手帕,绅士地问了句:“are you all right?”
她顿觉失态,急忙接过手帕,擦拭起自己的脸,说谢谢。用餐时,这位男士主动向她攀谈,两人聊得甚是愉快。苏婉儿有些喜欢起这位外籍男子了,他幽默大方,风度翩翩。可她只知道他叫乔纳森,是一位建筑师,其他的一无所知,她也不好意思问起,生怕别人看出了她的心思。
这么多年没有再接触过感情的她,变得手足无措。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儿子和儿媳送她去机场,他们相拥告别。她很欣慰,和儿子的关系能这么美好,她珍惜这一切。
过了安检,正要拿起行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婉儿!”,她抬头,看到正在举起双手做安检的乔纳森。她完全愣住了,乔纳森走向她,举着登机牌,示意她看一眼,上面写着“shanghai”。她不可思议地用英文问道你怎么也去上海?
乔纳森满脸笑容,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我想,这可能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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