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之后,钻进人满为患的车列,四通八达的地下铁路将我们带向各自的方向,夜渐浓。我搭乘末班公交,挨着窗口的位置,窗外是浓的黑,只有窗里是亮的。
车子经过一片刚完成拆迁的工地,硬化路面已叫那些笨重的机器压坏,前几日积攒的雨水仍未干涸。公车自恃底盘高,一碾而过,一时间像是在行船,轮子冲开的水浪击打沿岸土堤。我望着窗外,远处高架桥上齐整排列的灯火,在渐次移动的树影下,犹如天际一闪闪的亮光。
苏小姐应邀带我逛了花市。进去的时候,大小货车正排队向外挤,散客左右揽抱提拿,一副行色匆匆的神态,好似再晚片刻切下的花就会丢了可买卖的价值。第一次逛,这里,人为划分为鲜切、小盆栽、大盆景三个主功能区,以鲜切最为势力强盛。各有色彩的玫瑰、康乃馨、百合、洋桔梗以及用以衬托的肥绿,一捆捆一扎扎就地摆立。你若要单买一支,定为之怪为戏弄。出了花市,许久,仍不能理出个头绪。这地方,竟与我数日来所遐想的有这般大的差异。我等疑为小布尔乔亚的女郎,又是因何而对花有如此着迷欢喜?
若说英雄不问出处,“英雄”是适合于被花卉、食材、衣服鞋帽所替代的主语。我以我的经济水平与消费经验去度量这鲜花市场,自然是挠首踱步也想不透的。当下的自嘲语“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用以形容当下的我,竟是如此契合。
日前走过一座高架桥,桥下是一水渠,常年里水流仅够没过人的脚踝,水渠里,环卫工着防水衣鞋,拖着钉耙在清理各种人为废弃物。堤上,是一大袋一大袋的垃圾,全装在黑色垃圾袋里。再过会就会有车子过来拉走,若非我偶然的路过,这里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水不平静地继续流淌。
我渐渐把目光投向岸边的树。去年挂满火红灯笼的木棉依然矗立在那里,树身粗壮而粗糙,一人两臂不可合抱之。均匀舒展的枝干撑开一个大圆树冠,叶子已渐消逝,残存的半绿半黄间,密集布满一个个青灰色的疙瘩。这是木棉的蕾,它的热烈的未来与希望,是要到春天里去开放的。冬天还不怎么冷过,梅花已开又谢,周围开始有了春的萌动迹象。待到正月里,当我再归来时,你应正值烂时刻。我想,还像去年一样,在蒙蒙细雨中,撑一把和你一样颜色的伞,来这里看你。那时我也不怕调皮的风把雨送到我的发丝上结成滴滴水珠。我是那么想见却又怕见到你呵!
一年的光景就这么晃了过去。席间听说你辞了工,我很想告你莫急找工作,生活不曾为谁停下等候,因其自有明确的方向,如冬日南下的候鸟,自会在开春北迁。但愿我们都能尽早明白此生所求所愿,上下求索,不懈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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